“奶娘,奶娘,要喝水。。。。。。”
如預計的一樣,並沒有得到該有回應,呼嚕聲還是那麼“悠揚”,了;林靜這才睜開眼睛,轉頭看向身旁。身邊床榻上躺著個癡肥的中年婆子,原本應該照看著林靜歇晌的,可這婆子自己卻睡得呼嚕動天、人事不知了。
林靜悄悄起身,小心地繞過這對於現在的自己有如肉山的婆子,往榻下爬去,中間頗費了些功夫。不過,林靜回頭看看床榻上依然鼾聲如故的婆子,嘴角扯起了個微笑,也虧得這婆子不上心,不然,自己要想偷偷幹些什麼,還真不容易。
繞過屏風,林靜趴在門簾上靜靜的聽了聽,外頭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一小心的掀開一條縫往外看去,門外頭一個人影也沒有。幸虧如此,不是嗎?小孩子的臉上扯出個與年齡違和的笑,林靜這才出了屋子。
本就幼小的身子,加上刻意地躲藏和下人們對這兒地忽視,林靜躲閃著在回廊下的花木之中穿行,這樣子,看著就是熟門熟路了,而後,也不知怎麼一拐一扭的,就摸到了正房屋後的窗下——林靜的目的地。
未等林靜靠近埋伏停當,屋子裏的說話聲已經隱隱的傳了出來。說話聲並不大,聽著也有些隱約,可這靜宜的午後和有心的努力下,還是被林靜捕捉了個七八分。
“太太,您就歇會兒吧。你這般不眠不休的,可真要把身子給熬壞了。”這是個中年婦人的聲音,聽著聲音,林靜眼前就浮現出個中年仆婦微胖的樣子。這人,看著麵孔和善,人道是個好心腸的,對著太太也是再忠心不過了,可林靜卻明白因著這份忠心所以對自己刻在骨子裏的狠辣。
“奶娘,我歇不下。熬了這麼多年,才有了這個孩兒。不見他安康,叫我如何睡得著。”這聲音,正是府裏的當家太太,隻是這會兒聽著,就可以勾畫出此人的虛弱和氣血不足。
“哥兒已經有了起色,眼看著就大好了。您這要是倒了,可叫哥兒和大姑娘怎麼好?”
先前那個仆婦還在勸著,隻是看樣子,太太並不怎麼聽勸。半天,忽然幽幽的一聲歎息,“奶娘,這兩天,我想想就怕得緊。哥兒原本好著呢,可西廂那個一倒下,哥兒就跟著不妥當了。”
“太太,”那個婆子驚訝地拔高了嗓子,隨即又刻意壓低,可聲音裏的陰騖卻沒有遮瞞著,“您說是有人。。。。。”
“哥兒身邊的人都是我跟你仔細挑出來的,又差不多是我親自照看著,離了我跟前,又有你看著,我倒不是說這個。我是說,這是不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太太,您這是說什麼呢!當初那個叛主的賤婢自己個兒不要臉麵,您好心留著她,沒打沒罵還給開了臉。隻是老爺看不上她,怎麼都再也不進她的屋子,也不許她在跟前晃蕩。不過,沒成想,就那麼一夜,那賤蹄子就揣上了。因為這個,當初您在老太太跟前受了多大的委屈?那賤蹄子有心掙沒命享,自己熬不過生產那關又怪誰去?”
“奶娘……”
“太太,這是那賤人命薄,就算她使了手段又如何?再說西廂那個,不愁吃不愁穿,放在太太跟前親自教養,頂了如此大的名份,要是福薄壓不住,又怪哪個?要說是有上天的懲罰,也隻衝著老奴我來。這都是我幹的,與太太何幹,又怎麼能犯到哥兒身上?我隻是恨,西廂那個到底是奴婢的種氣,命硬得很呢。眼看著一口氣斷了,結果卻又接上來了。太太您還這麼好心,這大把的好藥給養著,您看看,才多少日子,就像尾活蝦那似的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了!”
“奶娘,我怕呀。也許是我多想了,你看,那個回過氣了,哥兒就安穩下來了。現在那個好了,哥兒也大有起色了。若真是……不行,奶娘,西廂那個,就由著吧。”
太太的生氣兒雖然還虛著,可話裏的意思卻是斬釘截鐵的。那婆子雖不甘,卻也不敢拿這些鬼神之說不當回事,更不想違了太太的意思,“太太說的是,奴才遵命。想那個,當初本就是為了順水推舟擋著老太太的說頭,才給弄了個這麼個身份的。老奴這麼操切,不過擔心那個一日日長大了,萬一被老爺知道了,要是心裏存了疙瘩,就不好了。不過現在想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因為當初那事兒,老爺就對太太心存愧疚,不但厭惡那賤婢,連那個也厭惡上了,這麼些年都是不管不問的。那個若是個知道好歹的,且先受著稱呼,享著這份福分,以後大了,以太太這麼菩薩心腸,也會給個說法。若是個不安分的,那時就怨不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