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頭的人丟下那句話,也不等林靖的反應,就往前麵去了。
林靖心裏一驚,再看此一行人,就見他們也停在了大門外頭,而親自來接人的馮將軍和仇都尉都上前跟此人搭話,看來,這行人來頭不小啊。
那人對著馮仇兩家倒是甚為客氣,也是笑著說話。
大理寺詔獄門口不是等閑之地,來往之人也不會多做停留,隻是這些人也太過顯目,且許多人也聽說了這些日子的事情,對這些人也多了些打量。林靖注意到,有幾個看見剛才那人,形色上多了幾分果然如此。
此人到底是誰,又為何對自己說這樣的話,林靖正琢磨著,正要派個人悄悄打聽一下那人的身份,就聽見有人招呼自己。林靖一抬頭,正是沈淑。
沈淑剛剛也是在那門口候著的,這會兒不知怎麼的,就已經來到了林靖跟前。林靖笑著招呼了聲,心裏想著,沈大哥是招呼自己往前麵去的吧,倒要想個說法推托了才是。
哪想到沈淑看著林靖,親親熱熱的應了,就在林靖身邊站住了,不提往前的話,連自己也不再過去。這下,倒是讓林靖有點兒疑惑。
對於這位沈淑,林靖因著那日馬車中,此人對自己不做遮瞞,也沒把自己當成什麼事都不懂的奶娃娃,所以,就多了幾分的直接。拿手肘拐了拐沈淑,抬了抬下巴指著前頭,笑著:“怎麼站這兒呢。”
沈淑看著林靖衝大人的樣子,臉上又笑開了幾分,“不樂意陪著人做戲。”
做戲?林靖挑了挑眉,前頭那人難道是八皇子?對親近上來的勳貴世家禮賢下士,讓人心生感激,又讓來往的人都看在眼裏,不是做戲是什麼?
況,在他的調停下,這馮仇兩家倒真是化幹戈為玉帛,本來也沒什麼事情,又是同一陣線的,隻是兩家孩子打架而以,若傷及了子弟性命,自然是死仇,現在卻無須如此,馮家也夠誠意,想法子救了仇家小子的命,原也是仇家小子自找的,現在,這兩家當然就都可以揭過了。
“八皇子殿下就長那樣?”林靖琢磨過來,就仔細打量那人,不是說八皇子風流倜儻的嗎,怎麼長成這樣,況剛剛對自己那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來溫厚的樣子?
“胡想什麼呢,再怎麼平易近人,怎麼會親至此地?若真那樣,也太過了,怕有得挨聖上的話了。那是殿下府上的長史官。”沈淑笑著敲了下林靖的頭。
俄,也是啊。若真是八皇子,那馮仇二人就得行大禮了。自己以前電視劇看多了,才會那麼認為龍子龍孫會那麼不拘小節,會那麼親民,再想想,若真這樣,怕是皇帝頭一個就不答應,兒子孫子沒有皇家的貴氣,辱沒了這與生俱來的尊貴,往大裏說,就是沒把自己出生當回事,進而也是說沒把那個爹當回事。。。。。
扯遠了,林靖掉回思路,又仰頭看了看沈淑,“隻是不願陪著做戲?”
沈淑這回真是大大的笑了,“好個聰明的小家夥。”接著點點頭,“我們家老爺子說了,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話說得含蓄,也讓人抓不住把柄。林靖點點頭,明白沈家的立場,都是王臣阿,所以他們家就隻看著皇上行事,也就是說,隻做直臣。所以,除了不陪著做戲,也是不想讓別的人誤解。他們並沒有跟八皇子攪和在一起。而且,經過這次馮紫英的事情,這關係,這立場還要表現的更清晰些。
所以,等下一刻馮紫英被放出來時,沈淑跟林靖一樣,隻是遠遠的看著。看著馮紫英沒什麼大礙,這兩人才舒了口氣。
馮紫英是走著出來的,而另一個家夥,是被抬出來的。仇家也顧不得別的,忙張羅著把人抬進了車,而打裏麵出來的第三人,也被客氣的請上了那輛車。
馮紫英在馮唐的帶領下,過去給仇都尉行禮,像是再賠罪,而仇都尉好似也沒怎麼生氣,反而笑著拍了拍馮紫英,又跟馮唐說了些什麼,才在馮唐的推讓下,率先走了。
馮紫英跟在馮唐身後,雖半低著頭,兩眼珠子卻四處亂晃,一眼看到了沈淑林靖,這就笑開了,就想過來說話,卻見沈淑笑著搖了搖頭,做了個手勢,那馮紫英才停住了腳步,又恭敬地站在那兒,聽那長史官問候。
“我們先走吧。”沈淑不等那長史官寒暄完,就拉著林靖離開了。沈淑跟馮紫英那是私人交情,扯上大麵,就要回避了。林靖心裏明白這些,回頭想起來,其實,還是賈寶玉活得痛快,隻要關心得了多少女兒家的眼淚就好。
沈淑年紀大些,身上擔著些勾當,不像其他小子那麼空閑,這會兒把林靖送到榮國府,就先告辭了。
林靖也算是放下了件心事,隻是舊事已了,新事又起。那個長史官的話,到底有什麼意思?
獨子?舍得?
林老爹也沒讓自己幹什麼啊,就是讓自己來京裏拜望史老太君。若這是舍得,那舍不得的話,是什麼?不讓自己來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