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腦子不大靈光,聽著了立字據的事情,心裏就一喜。可看著林靖那一臉的嘲諷,忽然一拍自己的腦袋,可算是轉過彎兒了,立了字據,林靖是不往外說了,可都落在了字麵上,這比先前還不好呢。
薛蟠摸了摸鼻子道:“這個,哪能到了這個份上?我自然是信得過兄弟你的。不過這事情吧,還真是很要緊,我才亂了分寸。哎,我也是被人唬了,高高興興地這麼些日子,後來才知道竟不是我想的那樣。再想著我原來跟兄弟你說的話,不覺臉上更過不去了,才想著怎麼抹去這回事呢。如今,我就把這事情從頭到尾告訴你,林兄弟,我以前說的那些,你就當時我混蛋放了個屁,如今都被風吹跑了!”
“上回,我得了好兄弟你的提點,就讓人去做了,林兄弟你猜怎麼著,還真找出了些頭緒……”
薛蟠讓人去套人話,還真是找出幾個跟著賴大家的班差的。雖然能跟著賴大家的出去辦這樣的事情,必是得力忠心的,可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是給薛蟠摸著了地方。
原本,按著薛蟠的意思,就是找到了,把人搶了就行了,所以,也沒有跟寶玉說。在薛蟠眼裏,寶玉還真不抵用。
隻是興頭上,未免多說了幾句。薛蟠跟前還是有明白人的,聽了這樣的事情,嚇得個屁滾尿流,一轉身,就跟薛姨太太說了。不過,這人也沒說自己,隻說是大爺要去搶個人,那人,還有了大爺的種。
這下,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了。薛姨太太一聽,就昏過去了,怎麼不聲不想的,就弄了個丫鬟在外頭了,還有了身子,這可怎麼好,可關鍵是,怎麼這人還被榮國府關起來了?
寶釵是姑娘家,這事原來不該聽,可沒想到薛姨太太昏了過去,她急著老娘,責令人老說回話,卻沒想到聽了滿耳朵的這個。
薛姨太太醒過來,就要抓著薛蟠打,怎麼能弄出這樣的臢醃事情呢!
薛蟠原想著把人搶過來,找個地方安置了,等把兒子生下來,他娘還能不要小的?至於襲人,玩玩就可以了,難道還真接回來,那不是惡心自己嘛!說接回來的話,也是在剛剛聽了有孩子時高興昏頭了才說的。
這些日子,薛蟠倒是也慢慢想來了,特別是這會兒襲人又口口聲聲說那孩子是寶玉的,就讓薛蟠有些不高興了。雖然襲人轉頭悄悄說那是為了保命不得已騙了榮國府的人,這孩子真的是薛蟠的。
這會兒,他被老娘追著打,又被妹妹那樣看著,忽然間,上次在林靖這兒的一個荒唐的念頭,又冒出來了。要說,他總覺得,這孩子是他的,可萬一呢?那不就是他薛蟠替人養野孩子了?他不就成了個老烏龜了?這哪成啊!可若是孩子是他的,卻是榮國府替他養孩子呢?光這樣想想,薛蟠就覺得興奮!
雖然薛蟠平時大大咧咧的,其實,他也知道,這榮國府的人,看不起他。他隻不過是個來投奔的親戚,沒有勢力,隻有點兒錢財。也因為有錢,這二房太太才那麼熱心。說到底,這榮國府就把他們薛家當成個傻子哄著銀子花呢。
光這樣想著,薛蟠就一陣子一陣子的興奮。
既然如此,又想著那襲人跟人說是寶玉的,這薛蟠也不跑了,一轉身,就跪在了薛姨太太跟前,倒是讓薛姨太太措手不及。她原是頂著一口氣要揍人的,可這麼你躲我抓的時間長了,倒是讓氣性慢慢平了。可如今兒子跪在跟前,打吧,舍不得,不打吧,麵子上下不來。
正當薛姨太太難為呢,這薛蟠就叫了出來,說是自己委屈,自己這是兄弟義氣,替別人扛著事情來著。孩子不是他的,那丫鬟,也不是他的,他隻是給人打掩護而已。
這下,就讓薛姨太太大大的舒了口氣,還好還好,隻是又氣樂了,“小孩子真能是非不分,這樣的事情也能光想兄弟義氣就瞞下來的?你這是差點兒害了人!”
薛蟠抱著她娘的腿也不解釋,隻是求薛王氏別生氣。薛姨太太早就心軟了,眼看這事又跟自己兒子沒太大的關心,這下子,反倒是舍不得兒子繼續跪著了。
薛姨太太就拉著兒子起來,讓他把事情給說說,到底怎麼回事。薛蟠也乖巧,把事情填填減減,七八句真話夾著三兩句假的,就從頭到尾的說了。說是碰上寶玉借銀子,自己點頭了,那寶玉就告訴自己是養外宅,還帶著自己去看了,那養著的,就是襲人。
薛姨太太聽了差點兒昏過去,畢竟這寶玉還是她女婿候選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