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草搖了搖頭,道:“我隨著主子。”等服侍好林靖起身出來,碧草才出去讓個婆子去瀟湘館傳話。
林靖兩眼放空,心裏冷笑了下,榮國府,還真是不死心啊。
隻是娘親舅大,別說這個社會,就是林靖那後世,娘舅娘舅,還是主家的上賓,吃酒都要坐上席呢。這會兒,女子出嫁,在夫家受了委屈,就要靠娘家兄弟給她撐腰。而那些小孩子若是在家裏被欺負了,母親若做不得主,這娘舅還可以打上門來呢。
舅父舅父,是舅半個父。像現在這樣,若是林如海未曾死,討了繼妻,欺負了黛玉,賈赦賈政都可以為黛玉出頭,跟林如海要說法,更別說,現在自己隻是黛玉的庶兄。若自己與榮國府在黛玉的事情上起了紛爭,一時上頭,到底哪個說了算,還真委實難決呢。最後,還是要看黛玉的態度呢。
所以,林靖才費盡心機,哪怕是兜了很大的圈子,設下了那樣的局,都要讓榮國府背上了挪用外甥女嫁妝的名頭,成了欺負外甥女的,而自己,又是維護嫡妹,才能立於今日這樣的地步,既能遠離了榮國府,又能在黛玉的事情上搶到發言權,還捏著榮國府的把柄。
可若在某些事情上,黛玉自己發話要如何,榮國府就可以支持黛玉,自己,也不好硬頂著了。
隻是,這樣,跟自己又有多大的關係?自己又沒想從黛玉身上謀劃什麼好處,求好求壞,全憑黛玉自己。而自己要跟榮國府遠開的意思,相信這幾年,有心人都看得出,還有那日跟夏內監說的那些話,相信不久就能傳到某些人耳中,所以,也不用再特意多做什麼了。
既如此,人家舅舅家要跟外甥女多親香,自己幹啥要攔著?還落不到好名聲。至於黛玉的選擇,也是她自己的事情。現在,就算她回頭跟自己說要嫁給寶玉,自己也絕不攔著,因為自己是不用擔心被劃成賈係了。
林靖聞了聞自己身上,好像已經沒有酒氣了,才準備去看林睿,忽然想起,剛剛碧草說是兩件事情,這才隻是一件呢,好笑地搖了搖頭,等著碧草回來。
不一會兒,碧草進來了,林靖就問道:“還有一件呢?”
碧草臉唰的就紅了,其實她對現在的身份還是沒有習慣。這會兒忙道:“還有就是有人送了個帖子,說是保齡侯史家的,可又不是替保齡侯送的帖子,問他是替誰送的,他又說主子一定知道,再要細問,這人就跑了,隻把那帖子留下了。”
碧草說著,就往書桌上把那帖子給尋了出來遞給了林靖。
林靖看了看,這上頭的字體,倒是好一手魏碑,隻是隻有形好,卻無半點兒神韻,下筆也是軟趴趴的,可惜了這魏碑體了,可這樣的筆力,就算是柳顏,甚至是簪花小楷,都隻能讓人搖頭。
在聽碧草那樣說的時候,林靖已經有了答案,這會兒翻開一看,就見是個答謝的意思,下頭還知名不具。
林靖搖了搖頭,把東西遞給了碧草,道:“把這個給燒了。關照門上,日後,史家再不來人也罷了,若再有這樣的,別問他什麼,也別跟他糾纏,什麼東西都不接,什麼話都不應。就一樣,別搭理。”
碧草吃了一驚,還沒見大爺這麼絕的呢。林靖拍了下額頭,就把今日史大姑娘女扮男裝隻帶了個丫頭就出門的事情給說了,“滿大街人差不多都看出那是個女兒家,還就隻帶了個丫頭,也不知道怎麼這樣大的膽子。”隻是說著說著,林靖心中倒是一動,生出了個奇異的想法。
碧草聽得直抽氣,這姑娘家的膽子,可不比自己家主子小,眼珠子一轉,推了推林靖道:“那史大姑娘又為什麼要些您呢。”
林靖苦笑了一下,“也是我腦子糊塗,看著她那樣,心中擔心,就說要派人送她回去。卻沒想想這樣冒失的後果。其實,現在想想,就算是擔心,暗中讓兩個人盯著也就罷了,哪需那樣啊,那時也不知道怎麼就昏了頭。後來……”
後來……林靖苦笑了一下,不想說下去了,隻是心中想到,自己現在不願意搭理史湘雲,除了怕那些後續麻煩,其實,心中有些不自在吧,因為金錚……
碧草本想追問,可看見林靖這樣,也就歇了心思,忙岔開話頭,道:“不知道後日,這史大姑娘會不會也去寧國府賞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