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早啊”、“林大人好啊”、“林大人可用過飯了?”……
林靖一路行過來,不住地與人寒暄著,雖然她已經習慣微笑溫和待人,一時上也有些吃不消。昨兒個,她的任命下來了,一下子就多了許多恭喜的話。現在這些,也不知道多少人是麵笑心恨的,真心替她喜歡的,估計沒有滿一隻手。
林靖早有思想準備,並不怪有些人背裏羨慕嫉妒恨,隻想著怎麼站穩了腳才好。昨兒個她就讓林重張旺幾個抬了幾擔定勝糕高升餅過來散了一圈,又約了以往同組的吃了謝酒,謝謝半年來的時間大家夥兒對她的教授,還都給了謝禮,而嚴立的那份自然是最重的。
林靖不會喝酒,大家夥兒是知道的,可昨兒個開席沒多久,她就主動灌了三大碗敬謝大家,那小臉馬上就紅了起來,人也搖晃了,倒讓那些存了心思要作弄灌酒的不好下手了,而另一些人看著她喝酒爽快,也對她這人更看好了些。
林靖舌下壓著醒酒丸這才把那三碗給應付過去了,搖晃了下乘機說著要更衣,其實是去了下頭把那快速灌了下去的酒哇了出來,這是她的一個小竅門,上一世就是這樣的,女子喝酒,最怕就是神誌不清了,所以一定要速戰速決,喝得快喝得多一下子鎮住人,又要乘酒精沒有被胃吸收快點兒清出來。
反正昨兒那場酒喝得盡興,也緩和了些古怪的氣氛。而林靖則是從頭搖晃到了尾,隻是昨兒個有好幾個是人事不知被人抬著架著回去,而林靖看著醉得利害,卻是自己上的馬車。
現在,林靖一路笑著跟人點頭,才轉到了一個敞院前,站定了撫了撫衣袖袍角,也不多作勢,抬腳就進去了。才一進院門,就聽見了叫好聲,林靖一看,院子裏站著許多人,可這些人,卻不是站隊歡迎她的。
敞院當間,正有兩個人在角力,雖然解了服飾,可還是看得出來,這兩人一個是三等的,一個是四等的。侍衛為武職,除了日間巡戒晚間宿衛,平常訓練也是分內之事,平日裏角力、比射實屬平常,隻是,往日這些都該在校場,這些敞院皆為辦公之所。
可今兒個,不光院子當間這兩個侍衛在角力,邊上,三三兩兩的,還站著些許人在圍觀著,有的還大聲叫著好,也有的還比著噓聲。
林靖也不作聲,就這樣笑眯眯的看著,像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漸漸的,這邊上的人的笑鬧聲就有些稀稀拉拉的了,就算再假裝盯著院子中間的那兩個,也實在是難裝著看不見林靖,更何況,這中間那兩個動作已經有些個僵硬了,就這樣還能讓人叫好?
不管什麼比鬥,總有結束的時候,更何況是角力?
林靖就這樣笑眯眯的靜靜看著,慢慢就發現,院子裏有幾個人悄悄地直瞥著一個人,而那人,真背對著自己。
林靖正打量的起勁,就聽到左廂房門上響動,眼角餘光一看,見裏頭走出一個人來。那人才半出了門,就大喝起來:“好了,都給我停下。今兒個是什麼日子,還由得你們在這兒鬧?還不都去規整規整,等下跟我一起恭候新管帶。”
院子裏圍觀的人都住了聲音,看意思就想散去,但還有人一個勁兒的偷看那被對著院門的,而那兩個角力者已經收住了架勢。
林靖看不見那背對自己的做了什麼表情,隻見那幾個偷著瞥這人的,也摸摸鼻子,準備收勢。
正在此時,那後出來的像是不經意的看了看院門,馬上驚訝的叫了聲“快快”,然後他自己就三步並著兩步的下了台階衝著林靖而來。
在林靖跟前幾步,那人站立定了,衝著林靖一彎腰,行了個下屬之禮,口稱:“卑職李迪見過大人。”說完,就這樣彎著腰,等著。
林靖並沒有讓人多等,笑著說,“李大人快快請起吧。”
那李雲道了一聲遵命,就直起了身子,往身後低喝道:“還不都快來林大人林管帶!”
這時,有人動作快有人動作慢,紛紛過來行禮,林靖看得出有些人臉上尷尬,有些人臉上帶著不屑,有些人遲疑,等等等等。隻是,林靖身份放在那兒,就算再怎麼樣也隻能私下小動作,這會兒林靖笑眯眯的站著,這些人再如何也得過來行禮。哪怕是一直偷瞥人的那幾個,也遲疑著過來了。
而最後,是那一直背對著林靖的那位,轉過身來,對林靖草草行了個禮。那人雖行禮卻並無多少恭敬之色,林靖留意到,這人姓周,叫做周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