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零看著他很久很久。直到黃昏將青山燃燒。
林零收回了目光,他沒有再次走向小道,他搬了一塊大石頭,背著竹筐,下山去了。那人動也沒動一下。
遠遠,老祖宗歎了一口氣。
下山,林零走的是一條直線,能繞的就繞,繞不過去的就跳。雖然手裏搬著一大塊青石,身後還背著許多東西,但這回遠比下來輕鬆不少。
“回來了?怎麼一個人上山?”迪迪不知道何時來了,她沒有進屋子隻是站在門口,手裏提著些什麼。見林零,她側過臉來,問到。她沒有在為昨天的事介懷,林零卻仍舊難以心安。
借著黃昏的餘焰,林零看見迪迪泛紅的眼眶,恬靜的小臉被黃昏映地通紅。
她哭了一晚上?林零想到老祖宗昨天說到,重要的日子。
林零不太會安慰人,隻是回答了她的問題“隨便逛逛。”
黃昏下,兩人低著頭,各懷心事。
“也沒什麼事,替村子裏送點東西過來。”迪迪笑笑,她看到林零帶回的東西,“如果缺什麼可以到村子裏來拿,餓了就來村子。”在她眼中,林零就算再怎麼可惡氣人,也隻是個孩子。
林零看到她的笑容,也就沒聽到迪迪的話,他忽然意識到,眼前的女孩雖然比他大,但真的很脆弱。他想說些什麼,目光不由有些焦急。
迪迪看著,依舊笑著,以為他是反感自己把他當做小孩子看“行了行了,抱歉,那我先走了。”
林零接過她帶來的東西,終究沉默了,最後一點黃昏的餘燼也消失了。
夜色裏,林零把木條,青石削成自己想要形狀,組裝成桌椅。看上去不大滿意,他有些氣悶,也就湊合用了。他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馬上去睡一覺。
次日。微風起身時,林零也醒了。
清晨自然有些幹爽,他換上床尾的麻服,這衣服對他而言,並不是那麼合身,簡單的洗漱過後,從厚重的水缸中舀起一瓢清水,他繞出門,把昨晚淬洗的菜刀取下,說是菜刀,其實不過是一塊薄而鋒利的鐵片,林零覺得不夠,順手添了一根木樁當柄,石桌上一塊白色的抹布,看起來布料極好,再仔細一看每一個生命都會為之肅然起敬,類似的布料僅僅隻能在書院見到。
那天下聞名的書院院服,如今隻淪為做抹布的命運,因為慘烈的戰鬥令它已經不足以當件衣服來用。
林零一正一反,擦拭著刀片的兩麵,昨夜在窗外掛著,也是染上了不少風塵,細細卷起抹布,往桌麵一丟,刀雪白如霜。
他又從瓢中揚起一把清水,瑩亮的水珠在初陽下閃閃發亮,他胡亂地灑在桌麵,又拾起那塊抹布,就那麼仔細地擦著桌麵石郭,初升的朝陽傳過印著碎花的布簾,零零碎碎打在林零身上,水池裏放著昨日村子裏送來的幹魚肉,還有山上摘來的野菜,一切都是那麼和諧。
林零擦的很慢,很認真,即使這桌子昨天剛擦過,直到以他的視力都看不間有灰汙,他直起身子,整了整袖袍,抹布被精準地丟回瓢中,墨黑色的水瓢在桌上輕輕轉了個圈,水看起來仍那麼幹淨。
當朝升的太陽過了山頭時,林零已經提著鋤頭在院子裏的新田安安靜靜地翻土,澆水,屋內鍋爐裏,更是蒸著大米和幹魚,淡淡的馨香是那木門,布簾無法阻擋的,林零滿意的笑笑,那笑容裏有的不隻是滿意還有滿足。
一切都顯得那樣的一絲不苟,一切都不過是太陽初升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