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中,虞清歡,陌風,沈洛軒和虞澤宇四人對坐桌前。
桌上擺著一桌山珍海味,虞澤宇拿著筷子一邊夾著碗裏的菜,一邊不停小聲抱怨道:“真是的,你倆都知那日菜飯有毒,怎麼也沒個人跟我說一聲。”他嘟囔著嘴,“害我在榻上躺到現在才能下床~”
虞清歡沒有答複他,隻向沈洛軒問道:“都安頓好了?”
沈洛軒微微點頭,“我讓影衛找了兩具女屍頂替了楊殊和蔻華,我那日在楊府殺了兩個黑衣人,一個將他的屍體換成了楊小將軍的衣服,還有一具拖走火化了。那日楊府的火很大,屍體若被燒焦了,毀容了,就很難辨認。”
虞清歡微微點頭,“做的不錯。”虞清歡一邊夾菜吃著一邊問道:“那三十九萬鬼騎軍呢?”
“他們在豐都城外安身,我派人守著。至於陛下那邊,就算他下了通緝令,想要派兵到處搜捕鬼騎軍也隻是短時間的搜捕,等時日一長,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說的也是,畢竟在世人眼裏,楊昭年已經死了,那四十萬鬼騎軍就是一幫群龍無首的散沙一盤。楊家亡了,他們就不能投奔誰,隻能四散開來,各自經營著自己的營生而活。沈洛楓和朝廷的人都沒有見過鬼騎軍,所以就算他們扮成平民百姓,也無人認識他們。所以憑沈洛楓那個腦袋,估摸著通緝幾日後,日子一長,這事也就過去了。”虞清歡將筷子往旁邊的筷枕上一擱,陌風立馬就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應該是誰先發現她那日給他兩下藥之事,陌風連忙端起一旁的空碗,盛了一碗熱雞湯放到虞清歡麵前,笑道:“浮生,這湯很鮮,你嚐嚐。”
陌風想以一碗熱湯堵住虞清歡的嘴,虞清歡也看出來了陌風的心思,便也想著不再追問此事。
晚飯後,四人在街上閑逛,卻發現大街上的人寥寥無幾,按說此時未到宵禁,街上的人不該這麼早就收攤。
正當虞清歡疑惑時,卻發現楊府門前聚集了成千上萬的平民百姓,人山人海,人潮如流,他們在楊府大門前推搡擁擠,他們都是聽聞朝廷下令抄斬楊府後,紛紛來祭奠楊家的。
知道擁擠不好,他們又整整齊齊的排隊站好,排成的隊形堪比一條長龍。
他們跪在楊家的門前,手中拿著竹籃,籃子裏放著冥錢紙幣和朵朵采摘的白花。
他們集體叩拜,虔誠祈禱,恭敬叩首,縱楊府已成廢墟一片,他們依舊跪的是誠心誠意,拜的是滿心敬佩。
不少百姓一邊怒罵著當朝陛下昏庸無道,不分青紅皂白屠戮楊家,一邊熱淚盈眶,聲淚俱下。
男女老少,老弱病殘都在哽咽,他們泣不成聲,但還是一邊揮灑冥幣紙錢一邊異口同聲禱告著,“楊家的將軍們啊,一路走好啊!”
“楊家的戰神,你們辛苦了……”
“楊家的將軍們啊,我給你們燒紙錢,路上慢點走啊……”
……
百姓們的叫喊聲此起彼伏,連綿不斷。
還有不少百姓直接點起了火,將紙錢燃燒起來。
不少被家人帶過來的孩童身上都披麻戴孝,頭上插著白花,而今日來祭拜的百姓也都身著素服,穿著麻衣。他們都在抹淚抽泣,哭的麵紅耳赤。
楊家祖祖輩輩都為寒國盡心盡力,他們忠君愛國,愛民如子,可百姓也愛戴他們。
百姓平時雖不在嘴上說楊家為百姓付出了多少,謀得多少福祉,可楊家每一代戰神為百姓所做的樁樁件件,眾人都看在眼裏,記在心間。
寒國百姓把楊家的每一代人都傳的神乎其神,然後再說給自己的子孫後代聽,真正做到了流芳百代。
寒朝的百姓有子孫後代可傳承,但楊家也是,如今的寒朝百姓將楊昭年,楊毅,楊清衍奉為寒國的神,但對楊家的祖輩更是欽佩至極。
正因寒朝百姓世代歌頌楊家,所以在百姓心裏,若沒楊家,就沒有寒國百姓今天的太平日子。
虞清歡感慨道:“楊家世代忠良,可惜毀在了一個沒有頭腦的帝王身上。”
虞清歡所說的是恒帝沈洛楓,她話裏嘲諷著沈洛楓糊塗昏庸,連沈容川都不敢動的楊家竟被沈洛楓所殺。昨日楊家滅門,以後沈洛楓這千古罵名算是徹底洗不清了。
“世代忠良又如何?到最後還不是落得個滿門抄斬,背上亂臣賊子罵名的下場!”
身後傳來楊昭年不甘心的聲音,那聲音中絲絲縷縷都是苦澀。
虞清歡轉身隻見楊昭年一身白衣站在自己身後,虞清歡安撫道:“楊公子此言差矣,這世間成王敗寇,史書都是由勝者所書寫的。恒帝昏庸無道,讓天下百姓困苦不已。沈洛楓早已不得人心。天下有能之士,終有一日會群雄聚集,揭竿而起。但這時若禦王能稱帝,天下一統,四海歸一,那要還楊家一個公道,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楊昭年歎息,“我知你的意思,虞清歡,我以前就聽說過你。當我從禦王口中得知,是你算到楊家會遭此橫禍派禦王來救我時,我對你的佩服已是五體投地。虞清歡我知你想讓我歸降於禦王麾下,助他成事。而我也承認,若禦王能稱帝確實會是一代賢明君主。隻是,我助他可以,但我希望禦王能答應我兩件事。”
沈洛軒知道其中一件必是為楊家正名,沈洛軒應道:“若是為楊家正名,那即便你不說,一旦事成,我也會做。至於第二件事,但說無妨!”
楊昭年應道:“若禦王登基後,天下太平,世間安樂,就請你允我解散四十萬鬼騎軍,讓他們解甲歸田後,讓我隱居山林,漁樵耕讀,自此,不再轉入朝廷紛爭,讓我帶著至親至愛在民間過自己的日子。”
沈洛軒目光堅毅,語氣強硬的道了句,“好,若事成後,此二事,我必允你。”
楊昭年聽出沈洛軒說話時態度堅決,便也下跪給沈洛軒拜了三拜,他抬頭看著沈洛軒那雙冰寒的鳳眸,一字一句道:“王爺,從今以後,楊昭年和四十萬鬼騎軍心甘情願為王爺驅使,此後對王爺絕無二心,甘倒塗地,萬死不辭。”
沈洛軒伸雙手去將楊昭年攙扶起身,虞清歡知道,楊昭年對沈洛軒已達心服口服的境界,四人將此事說清後,便一道離去。
耿斜河,疏星淡月,斷雲微度。
觴府中,閨房裏,軟榻上,虞清歡趴在陌風身上,陌風雙手輕輕環住虞清歡纖細柔軟的腰身。
虞清歡輕笑一聲,“你還真是放肆,手往哪放呢?”
陌風溫聲如玉,笑道:“那也是主子慣的。”
虞清歡伸手撫摸上陌風的脖頸,還真是白嫩如瓷,令虞清歡愛不釋手。
虞清歡出言挑逗道:“你的主子是誰啊?”
陌風的雙手在虞清歡腰間緊了緊,“我懷裏的清歡。”
虞清歡聲音微冷,“所以我就慣的你無法無天了,連我下的藥你都敢偷偷換掉。”
陌風聽出了虞清歡話語中的不悅,他知道虞清歡的性子喜怒無常,既是語氣冰冷那就一定是生氣了。
虞清歡在民間的七年雖蛻變的像個人,可是她那刻在骨子裏的傲氣嬌慣可是永遠都改不掉的。
陌風的雙手從她的腰間滑落下來,他哽咽了幾下,才一臉歉意,“對不起清歡,我知這件事惹你不快了。可我真的隻是擔心你,想為你排憂解難。若你不高興了,不如就狠狠打我出氣吧。”
虞清歡將頭深深埋進陌風的頸窩處,沉悶的聲音從他頸窩處傳來,“夫君,賢良淑德我是不是一個都不沾邊啊?”
陌風笑道:“沒有啊,在我眼中,清歡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這天下也沒有誰再能及得上我的清歡一分了。”
虞清歡抬頭,看著陌風那張魅惑的臉,不滿道:“我是問你賢良淑德,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陌風被虞清歡這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麵紅耳赤,不好意思,他沾滿情欲的那雙眼胡亂的眨了幾下,才結結巴巴應道:“清歡,我,我笨嘴拙舌的,也不知該怎麼與你說。”陌風哽咽了幾下,“清歡,我隻是愛你這個人,至於賢良淑德你沾不沾邊不重要的……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