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抿唇一笑,“行了起來吧!”
“是,殿下!”
陌風直起身板,可那雙耀眼的黑眸卻始終不敢正視虞清歡。
虞清歡以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吩咐道:“陌風你記著,做人要堂堂正正,不可為強權卑躬屈膝。我不喜歡畏畏縮縮,膽小如鼠之人。所以,日後要練到身姿如鬆,筆直不屈,脊梁如竹,寧折不彎。明白嗎?”
陌風單膝下跪,行了一禮,“是!”
虞清歡伸手一把將陌風拉起,陌風站立,虞清歡漫不經心道了句,“你就先在這住著吧,本宮什麼時候開心了,再放你出去。”
虞清歡語畢,都不等陌風答複,轉身就離去。
自那一日後,陌風開始苦練武功,他沒有練武天賦,但他為了不讓虞清歡失望,他日日從牟時起床練到子時才回屋入睡。
而他對虞清歡的關心也是越來越深,虞清歡的喜好和不喜之物他都一一記在心裏,虞清歡給他的賞賜他如珍似寶一般默默收藏著,可虞清歡賞給他最多的便是一些紅衣白衣,還有姑娘戴的玉簪首飾胭脂,這些東西都不是民間之物,隨便一件衣服簪子首飾都價值連城。
大虞三十一年,冬,寒冬臘月,大雪盈尺。
公主府中,四處放著鐵盆,鐵盆裏燃燒著炭火,虞清歡躺在柔軟暖和的榻上,那日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徹夜難眠。
於是她便想到了陌風,虞清歡召見陌風,陌風進入寢宮後,恭恭敬敬的跪到鋪了毹氍的地上。
虞清歡單手支額,她饒有興趣的看著跪在自己床榻邊一動不動,雙眼看著地麵,麵上平靜如水的陌風,虞清歡問道:“陌風,你跟我聊聊天行不行?”
陌風的身形比以前直了不少,且儀態也端正了不少,陌風行了一禮,“主子要聊什麼?”
虞清歡長歎一聲,“算了,你就是個木頭,隻會忍疼和殺人,別的你也聊不出什麼話。”
陌風磕頭行禮道:“主子恕罪,屬下日後定會向人請教如何聊天,下次絕不會再掃主子的雅興了。”
虞清歡放下手,平躺著,漫不經心問道:“陌風,會侍寢嗎?”
虞清歡一句話讓陌風嚇得心慌意亂,心驚膽跳,陌風一個勁磕頭解釋道:“主子,屬下殘軀一具,是從汙泥爛水裏爬出來的,求您,求您放過屬下!”
陌風不是想拒絕,隻是他自卑不敢,他一直壓製著自己那顆喜歡她的心。他知道自己對著這位位高權重,集千寵萬愛於一身的公主動了情,可他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下屬。生而卑賤,低於塵埃,他有什麼資格去玷汙自己心尖上的白月光呢?
虞清歡冷笑一聲,“你居然敢拒絕本宮?”虞清歡越說越氣,“本宮都沒嫌棄你的身份,你竟敢嫌棄本宮?”
陌風知道虞清歡誤解了自己,他急忙解釋道:“不是的主子,屬下沒有,屬下知道自己身份低賤,所以屬下沒有資格為殿下侍寢,還請殿下另澤他人。屬下知道,違抗命令,死罪一條……”陌風磕頭行禮,“還請主子治罪!”
虞清歡怒從心起,“你放肆!”虞清歡怒及反笑,“你竟然寧死也不願侍寢?陌風,你有能耐,跟著本宮學了兩年武,你就覺得自己羽翼已豐,有資格反抗本宮了是嗎?”
陌風磕頭行禮,“主子息怒!”
在陌風眼中,虞清歡一向高高在上,如九天仙女一般,高冷不識人間煙火。這還是陌風第一次見她不冷靜的時候,她不冷靜時,公主的銳氣被退了個幹淨,她此刻還真像個刁蠻任性的小姑娘,可可愛愛,還在他麵前耍了些小性子。
不過此刻這宮裏也隻有他和陌風兩人,她這模樣也沒被人看了去,這樣也就隻有陌風一人知曉她現在的模樣了。
虞清歡從榻上爬起,翻身下榻,她穿著棉鞋走到陌風身前蹲下身,在陌風耳邊輕聲道:“陌風,本宮要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你也一樣!本宮可不管你願不願意,你既自願簽了公主府的身契你就是本宮的人,本宮想要你,你必須就得侍寢,最後,你若是為此記恨本宮也無妨,本宮等你來複仇。”
虞清歡語畢後,陌風隻覺背上一麻便動彈不得。陌風知道自己身體特殊,他害怕虞清歡知曉他身體有疾病的秘密後從而更加討厭他,他心急如焚,急忙解釋道:“殿下,殿下開恩,殿下,求您了,不要這樣,屬下不能侍寢,殿下,屬下真的不能侍寢,求您放過屬下吧……”陌風說到最後,幾乎是哭泣著哀求了。
“為什麼?”虞清歡一邊將他打橫抱起一邊冷冷問道。
陌風閉眼,一滴淚從他眼角落下,他忍著滿心的辛酸,嘴裏泛起苦澀,“因為,屬下是……”陌風哽咽了幾下,“雙、性、人!”
陌風將引以為恥的三字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他恨自己是個雙性人,就是因為自己身體特殊他被幸帝所拋棄,被兄長辱罵,被人當做怪物。
虞清歡疑惑,“雙性人?”
此話一出,陌風已是心灰意冷,他知道虞清歡該惡心他了,應該也會再次拋棄他,陌風沙啞的聲音輕微的響起,“主子,若您覺得惡心,就讓屬下自裁吧,免得髒了您的手。”
虞清歡滿腔怒氣瞬間煙消雲散,她輕輕的笑出了聲,“原來是因為雙性人的緣故所以你才拒絕本宮啊!不過怎麼辦呢?本宮喜歡你啊!”
年少不知情為何物的虞清歡隻隨口一句玩笑話讓本就喜歡他的陌風對她更加傾心,而最讓陌風開心的是虞清歡在得知他的身體特殊後,雖然經常蹂躪他,可卻從來沒有拋棄嫌棄他。
虞清歡一句話,撩的他春心蕩漾,麵紅耳赤,連反抗都忘記了。可不反抗也隻是一瞬,陌風侍寢的那一晚戰戰兢兢,因為廉恥心的緣故,他嘴上依舊說著不願的話,可口不對心的他還是承受了虞清歡給他的雷霆雨露,那一晚,他雖痛卻快樂著。
而自那晚侍寢後,虞清歡對他的寵愛隻增不減,召見他侍寢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但對他也越來越好,不管是賞賜的東西也好,還是關心慰問也罷,甚至親力親為的教他為人處世之道和野外生存之法,還去哪都帶著他,一般危險的事也從不交給他去做。
這在旁人看來,他像一隻被困在籠中被主人豢養的金絲雀,可隻有他自己明白,心都已經給他了,所以他這麼對自己,陌風沒有絲毫覺得受辱,反而他還覺得幸福。
因為愛和自卑,所以他會因虞清歡所給予他的一點好就感到知足和幸福。
紅燭燃燒半截,蠟油在燭台上凝固成塊。
榻上虞清歡將頭深深埋在陌風的胸膛,陌風一手抱著她的後背,一手攬著她的腰。
“嗯……”
陌風一聲悶哼,隻覺後背一痛,就全身動彈不得。
虞清歡將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全部拉開放到他身旁兩側,不管虞清歡怎麼對陌風,陌風還是保留以前做影衛的習慣,主子不說這樣做的目的,自己就不問緣由。
但關於虞清歡的安全,他卻不得不問。
他關心道:“清歡,你要去哪?”
虞清歡冷冷說道:“陌風你記住,三個時辰後,穴道自解。但是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不許運用內力衝破穴道,不然,就是抗命。”
虞清歡終究心軟,沒有說抗命者下場如何?
可是陌風知道,他要去救虞君卿,玉安沒有離京,他就不可能就得出虞君卿,還很有可能會被玉安重傷。
陌風奮力阻止道:“主子,主子你回來,不要去,主子,求你了,不要去啊主子回來啊……”陌風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激烈,“清歡,你回來,你回來……”
陌風撕心裂肺的喊叫到最後幾乎是哀求哭喊,連聲音都破了音,可依舊沒有阻止虞清歡毅然決然的離去,陌風隻能看著虞清歡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心痛如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