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蘇辰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那道士頷首一笑,也不見他如何作勢,身子就如大鳥一般飛起,腳不點地,落下來時已在三丈開外的院牆上了,再一晃眼,就已消失不見。
道士離開後,蘇辰沒有馬上按照道士所教導的方法練功,他在院中慢慢地踱著步子,隨後,在石階上坐下,雙手支著下巴拄在並攏的雙膝上,他靜靜地瞧著自己的影子,眼神夾雜著六歲小孩不應有的滄桑。
不知不覺間,來到這個不知名的世界已經六年了!
是的,實際上,他並不屬於這個人世間。
在原來的那個世界,有火車,有飛機,有互聯網,有比基尼,有高樓和大廈,有洶湧的人潮,有不舍晝夜的嘈雜和喧囂,一切都在飛快地變化,舊的東西不斷地消失,新的事物不停地來臨……
而這裏,小橋,流水,人家,白牆,青瓦,紅簷,這裏是一個異常安靜,宛若一潭死水,似乎永遠也不會有變化的古代世界。
最初,發現自己變成一個嬰兒來到這個奇怪的古代世界後,他認為這是一場夢,就像睡一覺醒來就來到這裏一樣,他想,說不定什麼時候一覺醒來,就會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原來的那個世界。
然而,經過了許多個晨昏,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他仍然是一個嬰兒,仍然身處在這個奇怪的世界裏。
這並不是夢!
一個二十來歲的靈魂困在嬰兒的身體內,和那些高位癱瘓的病人沒有多大的區別,沒有經曆過的人是無法想象得到那種痛苦的。
然而,人這東西,沒有什麼是無法忍受的,隻要習慣了就好了,漸漸地,蘇辰的表現就和一般的嬰兒沒有什麼區別了,餓了就哭喊,引來乳母喂乳,累了就睡,一天睡八九個時辰,難得的清醒的時候,腦子就像過畫麵一樣想一些原來那個世界的事情,腦袋感到些許疼痛後,再沉睡過去。
時間一長,他就不認為自己是在做夢了,嗯!打個比方,他覺得他隻是居住在異國他鄉,原來的那個世界若是北京的話,他現在就是在紐約,隻是出來旅行而已,隻不過,別人是乘坐的飛機或是海船,他呢?隻是誤入了某扇時空之門。
隨著時光的推移,當他能獨自下地行走,能夠開口說話,能夠親手觸及嬌嫩的花蕊,碧綠草葉上的露珠後,原來的那個世界對他來說,反倒變成了一個夢,在他的記憶中越來越沒有存在感了,那個世界的有些東西他仍然牢記在心,有的東西卻已經遺忘。
現在,他的名字是叫蘇辰,原來那個世界的自己,究竟叫什麼名字?他需要想許久才能想起,日後,想起這個名字所需要的時間將會更久了吧?
隻有盡快遺忘過去,才能更好地適應現在。
這世界,天空雖然是那麼的蔚藍,空氣雖然是那麼的清新,風景雖然是那麼的優美,然而,它並非一個所有人都快樂生活在一起的童話世界。
和原來的那個世界一樣,它也有黑暗和醜陋的一麵,在他的靈魂穿越到這個嬰兒身上的第一天,在那個雷電交加的雨夜發生的事情,充分地證明了這一點。
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她因為一個現在的他仍然不清楚的原因上吊自殺了,而他現在叫做父親的人,卻險些將他扼殺在搖籃中,所有發生的這些事情都是一個疑問,要想生存下去,他就必須解開它。
隻不過,這些舊的疑問尚未解開,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蘇辰微蹙著眉頭,他歎了歎氣,抬頭望著頭上方的那輪明月,神情顯得頗為凝重。
蘇辰稱為師傅的這個道士,道號清虛,在六年前的那個雷雨夜,他從蘇辰的便宜老爸蘇固那裏救了蘇辰一命,他在蘇府已有不少年頭了,蘇固對他甚為尊重,特地在後院給他建了幾間靜室,讓其清修所用,就算蘇府裏最老資格的管家蘇福也不知道那道人的來曆,道士精通武功這個秘密,更是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