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篷小舟劃過金光粼粼的波浪,緩緩前行。
蘇辰身著一件白色的衣裳,腰間圈著一條藍色的腰帶,和煦的春風迎麵吹來,金色發帶下的黑發徐徐向後飄拂,他翹著腳尖坐在船頭,好奇地打量著兩岸的風景。
六年了,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六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獲得允許走出蘇府的高牆。
河上遍布石橋,不多會,就有一條石拱橋從烏篷船的上空掠過,將陽光擋在了陰影之外,橋上,行人如織,在春guang中,個個笑逐顏開。
河麵上,眾多烏篷小船穿梭如織,交錯而過,從某隻小舟上,傳來了某個江南女子的歌聲,那曲調甜得甚是膩人,就像去年蘇辰所吃的嘉興的甜粽,他待要尋找這歌聲是何人所唱,身下的小船拐了個彎,進入了一條支流。
不多時,烏篷船在一個私人碼頭上靠了岸,在這碼頭上,拴著幾條大小不一的小舟。
上了岸,慢走兩步,就來到了一個府邸前,朱紅的大門半開著,石階前,兩座氣勢洶洶的石雕獅子蹲坐在門的兩旁,有兩個身著青衣短打的漢子叉著腰站立在大門旁,正小聲地在談論著什麼。
“振威武館“
朱紅大門的上方,黑色橫匾上的這四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中閃耀著一絲金光,分外炫目。
“少爺,請!”
管家蘇福和門口叉著腰站立的壯漢交涉了兩句,回過頭來,笑著招呼蘇辰隨他一起進去,蘇辰微微點了點頭,跟著蘇福後麵在一個壯漢的引領下進入了武館。
大趙帝國,是一個尚武的國家,就算是讀書人,如果你手無縛雞之力,也會被他人所笑話,揚州,雖然自古就是文采風liu的地方,才子輩出,然而,尚武之風也同樣盛行,城內幫派,武館比比皆是,振威武館乃是揚州西城名聲最響的一家武館。
這次,蘇辰隨管家蘇福前來振威武館,乃是領命而來,他的便宜老爸蘇固早就給武館的郭館主奉上了束脩,讓蘇辰拜在振威武館門下修習武藝,今日,就是蘇辰的拜師之日。
進入大門,一陣嘶喊聲夾著熱浪迎麵撲了過來,轉過照壁,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大大的演武場出現在了蘇辰麵前,數十個赤著上身,精裝無比的漢子在師傅的帶領下,整齊劃一地打著拳,每出一拳,必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喊,氣勢格外驚人。
演武場的兩側,分別擺著兩副兵器架,兵器架上兵器種類繁多,刀槍劍戟,無所不有,有兩個下人裝扮的人正在仔細地擦拭著兵器架上的兵器。
在看門人的帶領下,他們徑自從演武場一旁的回廊經過,進入了中庭,在中庭的一個偏廳內,一個胖胖的中年人正在等著他們,瞧見蘇辰一行進來,他站起身,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朝前頭帶路的蘇福拱手作揖。
“蘇管家,好久不見,可安好?”
“承蒙郭管家掛念,近來還不錯!”
兩人像多年沒有見過麵的老朋友一樣,分外熱情地說了一些沒有什麼營養的對話,隨後,那個叫郭管家的中年胖子眯著眼睛打量了蘇辰一眼,然後說道。
“蘇管家,請跟我來,館主在後麵恭候多時了!”
說罷,三人離開了偏廳,在郭管家的帶領下,經過幾條回廊,穿過幾個角門,一路瞧見了許多花花草草,最後,來到一個比前麵規模稍小的演武場。
演武場的地麵全由青磚鋪就,兩側是高高的圍牆,圍牆旁,生長著幾株柳樹,春天來了,柳樹已經抽了條,柔美的身姿在春風中自在地搖曳,在圍牆的一側開著一扇角門,前世,作為圖書館管理員的蘇辰對這江南的建築有著頗深的了解,結合這個世界蘇府的布局,他認為角門後應該就是振威武館的內宅,是家眷居住的地方。
演武場內,十來個少年人分成兩排一左一右站立,他們中間,年歲稍小的看上去和蘇辰差不多,年歲稍大的也不過十來歲左右,此刻,他們正興致勃勃地瞧著場子中央,在那裏,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正虎虎生風地在打著一套拳。
台階上,一個四十歲左右,個子不高,身著短打勁裝的黑臉漢子默默地瞧著那個打拳的少年。
郭管家放低了腳步,讓蘇辰兩人在一旁稍等,他朝那人行了過去,不待他走近身,那個黑臉漢子轉過頭來,他的目光從蘇福身上一掠而過,最後,在蘇辰臉上停留了一會,方才收回,他擺了擺手,示意郭管家不要說話,繼續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那個青年的拳路。
有那麼一瞬間,蘇辰的視線與那黑臉漢子的目光相逢,對方的目光雖然平和,卻隱含威煞之勢,就像白日驚雷一般,雖然,被清虛道人教導過的他完全能抵擋得住對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蘇辰仍然假意抵受不起,往後退了半步,臉上的神情也顯得有點不自在。
待那人移開視線後,蘇辰的臉色馬上恢複了正常,他望向了演武場,這時,場內傳來了少年們的叫好聲,視線中,打拳的少年正躍起了一丈多高,他在空中,回身掃腿,腿風凜冽,地麵上激起了一股煙塵,腳尖過處,一根碗口粗的木樁被攔腰掃斷,木屑橫飛,斷了的那截木樁高高飛起,然後朝蘇辰所站立的地方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