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時陵伸頭過來,他手裏拿著數學書,碰巧過來問問題看到了。
陸爾語搖頭,眼神溫潤,但總有化不開的憂傷。
和爸媽掛了電話,不止陸爾語哭了,就連爸媽也在哽咽。
他們何嚐不想見一見兒子,但是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隻有賺了更多的錢,才能給兒子更好的生活。
時陵掏出口袋裏的紙巾給他,又問了一句。
陸爾語不善於在別人麵前哭,止住哭腔,語氣淡然:“我爸媽說不太忙了,回來開家長會。”
“…沒事兒,我爸媽也不回來,都是我爺爺來的。”時陵拍拍他的肩膀。
或許是陸爾語哭起來太可憐,時陵也不問問題了,安慰他到教室。
從這周開始,藝術課啟動,周一周三周五下午和晚上藝術生不上文化課,全部去各自的教室學特長。
書法室和美術室在教學樓負一層,下午的藝術課下課後就到了吃飯時間。
時陵滿身墨氣出來,碰上了滿手鉛筆灰黑的胡界。
“唉?陸爾語呢?”時陵看他就一個人,下意識就問了。
胡界故意諧謔問:“怎麼啦,張口就是爾語,怎麼不關心關心我?你喜歡他啊?”
時陵大約知道胡界是個愛開玩笑的人,也故意和他開玩笑不說話。
胡界急了:“你說啊?是不是?”
“嗯……”時陵拖長了尾音點頭,然後他就看見了胡界撒開腿跑沒了。
食堂裏,包宇和陸爾語在吃飯,就見一個人急哄哄跑過來。
“爾語、爾語!”胡界喘著氣。
“怎麼了這麼急,你慢點。”陸爾語讓出一個座位。
胡界眼睛非常大,他開心,就更大:“你猜,你猜誰喜歡你。”
陸爾語笑了:“你別跟我開玩笑,這種事情不好笑。”
“時陵喜歡你!”胡界一屁股坐下來說話。
這回陸爾語腦子轉不過彎了:“什麼?!”
包宇發出一聲看熱鬧的長籲。
“真的!我親自問的嘞,他開始還不說,我問了幾遍才說!”
胡界把剛才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陸爾語覺得耳朵好燙,擺手:“你就當我不知道,我沒聽過,你以後也不要提了。”
胡界看穿他個戀愛白雞的偽裝,切了一聲,去打飯了。
整個晚上的藝術課,陸爾語都心不在焉。
時陵。
他確實長得不錯,成績又好,還是書法室第一名……如果他喜歡自己,那確實是自己走了運了。
器樂老師提前給他們下課,陸爾語回到宿舍洗澡,洗完出來看到胡界在門口和誰說話。
他擦著頭發,看到了一張側臉。
是時陵。
他往裏麵看了一眼,兩個人對視,卻又像是燙到那樣移開目光,然後回了他的宿舍。
如果陸爾語此時過去,定然會揭穿胡界的謊話。
他和時陵說:“爾語也喜歡你,他那害羞的模樣,我一看一個準。”
時陵紅著臉,和剛洗完澡香噴噴的陸爾語對視一眼,笑著回自己宿舍。
從此之後,兩個人的氛圍越來越不對勁。
其中,還得多虧了胡界的攛掇,他跟個跳蚤似的,這裏傳一句話,那裏嘰裏呱啦,把本來沒有什麼交集的兩個人撮合到一起。
又是一個晚自習,胡界要憋個大招。
他坐在時陵的座位邊上,大一副不依不饒的勢態。
“你們兩個互相喜歡為什麼不在一起啊?趁現在高二還有時間,趕緊穩固下來,然後一起努力考大學唄。”胡界撐著桌子邊看他。
其實時陵還算大咧開放,麵對感情,他是喜歡就會去表白,可是到了靦腆的陸爾語這裏,他倒是猶豫了。不是沒感覺,但也沒有特別喜歡。
胡界曉得陸爾語手上有兩條手環,和手表一起疊戴,目前正流行談戀愛要小皮筋,那男生跟男生就手環唄。
“我去爾語那邊,如果他喜歡你,肯定會把手環給你,到時候就確定好不好?”
時陵看了一眼,支著下巴看書的陸爾語,他的睫毛很長,眼睛也特別圓,被他用這樣的眼睛看著,誰都會心軟吧。
“嗯。”時陵答應了。
胡界又跑到陸爾語桌前。
“爾語,時陵說他喜歡你,你給個什麼證明他的身份啊?”
陸爾語眨著眼睛,愣住了,就是這個片刻,胡界拉著他一根手環:“就用這個吧。”
“哎?!”陸爾語叫不住胡界,他早跑到時陵跟前去了。
手環到時陵手裏的時候,時陵還沒立馬帶上去,上課鈴聲響了之後,胡界也不得不回到座位上上晚自習。
這節晚自習是曆史老師,她拿著練習冊在上麵講答案,下麵的同學跟著改正。
時陵看著手裏的手環,上麵還有沐浴露的香氣。
他坐在進門第一個,兩個人都是坐第一個,身子往前傾就能看見陸爾語。
陸爾語正撐著臉蛋,目光跟隨老師而動,乖死了。
時陵鬼使神差戴上了手環,也學他的樣子聽課。
課堂上的回答稀稀拉拉,大多時候隻有幾個聽講的附和兩聲,更多的同學都沒什麼精神,蔫了吧唧。
炎夏的暑氣還沒散去,這座教學樓因為線路老化的原因帶不起空調,就隻有新教學樓的高三生才吹空調。
陸爾語推開窗戶,夏夜的風清涼,還有一股子青草氣,頭上有什麼東西動了動,他抬手壓下被風吹起來的呆毛,整個人散發隨和溫潤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