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禦醫聽著錢婆子的話,很感滿意,對嘛,解勸的話就該這樣說。他一時插嘴道:“夏娘子,你還要在王府中待足一年呢,最好和郡馬爺和解了,這樣下次見麵,也不會尷尬。真不甘心,就好好精養自己,好好學習,待嫁了好夫婿,到時再狠狠甩郡馬爺一個臉色,讓他夜半悔不當初就好。”
夏仲芳隻略識幾個字,卻是冰雪聰明之人,且雖恨季鳴春,究竟被休之事,已隔了半年多,那仇恨並不像開始時濃烈,再加上現下身在王府,是別人的地盤,撒野是討不了好的,也沒用處,心下其實也有計較,想要討回公道,以自己現下的身份,是討不了的,不若先按下那股仇恨,異日再慢慢討。
她想著,便道:“方禦醫,你既當著大家的麵,保證奴家以後會尋到一個壓過季鳴春的夫婿,奴家這會再如何,也不會當著郡主的麵跟季鳴春撕破臉了,要撕,待以後尋了好夫婿,再狠狠地撕他的臉,那時才夠味。”
“夏娘子曉得這樣想最好了。”方禦醫很欣慰,一時暗暗思量,須得尋空學幾手拳術了,將來這位夏娘子真尋不到好夫婿,自己少不得要硬啃了她,彼時她要求自己幫著撕季鳴春的臉,自己便有手勁來狠撕一把季鳴春,讓她消了積年的氣。
蘇良聽著他們的話,卻不作聲。他是王府的管家,自然忠於王爺,至於郡馬爺,跟王爺的安危比起來,也不算什麼了。隻有王爺活著,這些人的富貴才在,王爺沒了,一幹人誰也討不了好去。現下方禦醫吩咐討好這位奶娘,那便討好著吧!待王爺病好了,什麼也好說。
那一頭,季鳴春卻是陪沈玉仙說話,一時安慰沈玉仙道:“王爺吉人天相,肯定會好轉的,娘子不必太過擔憂!”
沈玉仙自小亡了父母,和沈子齋相依為命,這幾年沈子齋病著,她自然百般擔憂,待和季鳴春成了親,得他時時溫言撫慰,款款柔情,到底是好過一些。這會聽得季鳴春的話,便道:“方禦醫也說過,這回尋了藥,再得了奶娘,讓哥哥喝了藥奶,病情自會好轉,隻是哥哥一日不好轉,我一日不能安心。”
季鳴春聞言,便摟了沈玉仙,輕輕拍她的背安撫,低聲道:“一定會好轉的。方禦醫要是沒有幾分把握,定然不敢說大話。”
沈玉仙得了安慰,心裏舒服了一些,倚在季鳴春懷中道:“好在有你,若不然,我不知道會如何了?”
季鳴春聽著這句話,有些蕩漾。想他季鳴春,不過是小小石龍鎮出來的一個男子,若不是得了郡主青眼,縱是考中進士,這輩子拚到盡,頂多做個五品官,哪有今日這般榮華?交往的盡是貴人,時時有機會見得天顏。
是的,當時想得到郡主的芳心,下決定休妻時,略有些過不去,至今還有一點點心結,但是絕不後悔。自己和芳娘成親不過三日,碰也沒碰過她,現下想起她,甚至忘記她的模樣,隻記得是一個村姑模樣的少女。自己有機會平步青雲,怎能輕輕放過?且那時寫了休書,卻是讓父母把嫁妝等物事歸還芳娘,再賠一筆銀子的。芳娘未破身,又有了銀子,再嫁一個良人,料著不難的。
兩夫妻纏綿著,卻聽得簾外有丫頭稟道:“郡主,郡馬爺,方禦醫和蘇管家帶同夏奶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