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飄渺,天地悠遠。
群山此起彼伏,將無數柔美、豐腴的曲線深入淺出地橫亙在天際,顯出了它的渾厚和博大。大雪彌漫了天地,任何高遠都成了朦朧,任何博大似乎都如那一粒粒雪花般依稀可辨。
半山腰,向陽灣,一處新墳,幾拄香蠟。一位少年全身裹素,麵色凝重,跪在墳前。雪花狂亂地飛舞著,伴著呼嘯的寒風,幾乎要將這少年淹沒。
忽然,山腳下出現了兩個身影,前麵一身身形雖小,但步履輕快,後麵的人身形臃腫,腳步已經有些散亂,大叫道:“環妹,你等等我!”
前麵那人披著鬥篷,手裏拿著一頂雪笠,腰間掛著一支寶劍,劍柄上挽著紅絲絛吊墜,斜飄在綠袍邊。她雖然年級隻有十五歲左右,但是你這風雪登山,也不見絲毫吃力,步履輕快急切,不一時已到了墳前。
“孫潛!”少女一聲輕喚,眼淚快要掉了下來。少年正低眉沉思,忽然聞的這麼一句。眸間靈光一閃,落下淚來。
孫潛站起身來,按著來的少女,雙眸間更顯淒切。半晌,他終於開口道:“小環,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少女道:“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我蘇小環是那種薄情寡義的人嗎?”她一雙杏目,異常堅定,看的孫潛倒生出些回避的意思來。
孫潛道:“小環,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些年你還好嗎?”孫潛當然知道,身邊的這位少女,正是傲來國大將軍蘇戰天的女兒,尊貴無比,當年要不是蘇戰天遭到奸人的誹謗,被免職打擊,蘇小環又怎麼會流落在孫潛所在的小山村呢?這就是命運吧,雖然他們年紀尚小,但在一起的四年裏卻極是快樂,而在這四年裏,他們也一起長大。後來傲來國與巨目國在邊境開戰,傲來國一時沒有大將之才,隻得重新啟用蘇戰天,於是蘇戰天又東山再起,重新掌管大將軍的帥印,而蘇小環也跟隨蘇戰天進了都城,做她的大小姐去了,從此再也沒有見過。
少女道:“一切都好,隻是好久看不到你,和阿虎了!”說話間竟然有些扭捏之態,臉上泛出一層紅暈來。
孫潛心裏一暖,正如當初兩人在一起一般。他抬眼朝蘇小環看去,蘇小環神色楚楚動人,又說不出的羞澀忸怩。可是,他深深的知道,這種溫暖隻是短暫的奢望,就像那山間的日照一般,終會暗淡。
兩人正沉默時,隻聽阿虎叫到:“阿潛,環兒,救我!”二人忙縱身向下奔去,隻見阿虎被一個紅袍人抱起,向遠處疾奔而去,蘇小環催動靈氣,全身泛起綠光,發力向前追去,速度之快,令孫潛咂舌,孫潛則竭力追趕,終究是氣力有限,離他們越來越遠。
蘇小環雖然隻有十六歲年紀,但生來天賦極佳,更有高師指點,已達到劍士六級的境界,更有水屬性的靈動之氣,步伐如風,身手不凡。
紅袍人見身後緊追自己的竟是個靈動可人的少女,步子竟慢了下來,笑道:“想必這個小姑娘好吃一點!”
阿虎聽他這般說,臉色嚇得臉色蒼白,他朝後大叫道:“小環,不要過來,他會吃掉你的!”蘇小環一聽,身形猛地收住。她近日從蘇戰天處聽得最近有黑風山食人妖在傲來國出沒,不料居然在此碰到了,她雖然資質和武功在同齡人中已是佼佼者,但江湖險惡,不得不小心。她稍微平息了一下氣息,悅色笑道:“老先生,這位是我朋友,不知何時得罪了您,要這般折磨他!”
紅袍人沒想到這長得俊生生的小姑娘竟然有這般定力,不覺對她刮目相看。自言自語道:“吃了可惜了,吃了可惜了!”他收起惡狠狠的麵容,竟和顏悅色地笑道:“要我放了他可以,不過要你來替他!”
蘇小環臉一紅,淬了他一口道:“真不要臉,跟幾個小孩子家討價還價,好不害臊!”
紅袍人笑道:“小姑娘,你少來激我!我見你資質不錯要收你為徒,你若答應,我馬上放了這小胖子,怎麼樣啊?”
蘇小環心道:“真是個變態!”麵上卻笑嘻嘻道:“老先生錯愛了,晚輩已經有師父了!”
紅袍人還要說什麼,突然見一個少年跑了過來,那少年身體單薄,步子輕浮,氣息散亂,很顯然連一點修為基礎也沒有,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靈力。
“今天真走運,好幾天沒有東西下飯了,一下子就來了幾個小朋友,看來今天我要美美吃一頓了!”紅袍人說話間居然口水都流出來了。
“要吃就吃我,放過他們!”孫潛顧不得氣喘籲籲,大聲道。
“小子,就充當食物而言,三個人當中你是下下之選!不過我倒對你有點感興趣,總不可能你天生就沒有靈力吧?這可是天下奇聞!”
孫潛沉聲笑道:“看來你這人雖然年紀不小了,見識倒不見長,這世上奇聞異事多了去了!”
紅袍人沒料到孫潛會譏諷自己見識少,臉上布滿了陰雲,他猛地將阿虎扔了出去,身後一股極強的黑色靈氣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