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一年四月十五日
今天是個晴朗的好天氣,豔陽高照,春風和煦。
楊蔚藍剛剛洗過頭,用雪白的毛巾輕輕地擦拭著頭發,她不喜歡用吹風機,總覺得自己的發質先天上並不是特別好,所以在後天護理方麵就比較認真,吹風機吹出來的熱風,是很容易造成發質枯黃的,所以,她寧願慢慢晾幹頭發,也不想因為圖省事兒而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鈴……”桌子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蔚藍皺皺眉,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過去,“喂,喂……”電話剛一拿起來,一個極爽朗的男聲就從電話裏傳了出來,蔚藍忍不住把電話稍稍拿開了些,揉了揉有些刺痛的耳朵。
“嗯。”聽著裏麵喂喂個不停,楊蔚藍心裏歎了口氣,應了一聲。
“圓圓啊,你爸爸說你沒出去,怎麼這麼長時間不接電話,家裏沒出什麼事兒吧,你一個人住,門可要鎖好……”那個大嗓門甚是熟唸地說了起來。
楊蔚藍輕輕地飛了個白眼兒,捧著電話拚命的想,這個人是誰,這個聲音以前貌似聽過,好像有點兒耳熟兒……不是她記性差,實際上,自從自己一個人到首都求學之後,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星期了,每天都有十幾個號稱是老爸老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熟人按時來電話關照,還有人時不時地上門交代幾句,她的耐性再好,現在也差不多到了磨光的時候了。
“您,哪位?”
“圓圓,你是不是睡糊塗了,怎麼連李伯伯都忘記了?可要好好休息,高中學習雖然重要,可是,也不能不顧身體,知道不?等一會兒李伯伯讓你嬸子給你燉隻老母雞……”
楊蔚藍渾身抽搐地放下電話,哀歎了好半天,不過,這是老爸的好意,恐怕是害怕她初到外地,會生活得不習慣,也難怪,畢竟,她今年隻有十六歲,正是花季少女,獨身在外,家裏那兩位老人怎麼可能放得下心。不過,又實在不想應付即將到來的那一撥又一撥的客人,想了想,索性在門口兒留張字條,就說同學請吃飯。
伸手試了下外麵的溫度,不算冷,可是外麵有風,雖然太陽不小,可是溫度並不高。換上條牛仔褲,穿上件兒白色的羊毛衫兒,圍上條灰白的圍巾,就出門去了。
不愧是九一年的天,藍得讓人心情舒爽,空氣的質量也好,聞起來帶著特別的清香。
漫步在人行道上,望著已經有了大都市雛形的街道,蔚藍一邊走,一邊四處觀望,忽然,聽見背後一聲大叫——“楊蔚藍——”
蔚藍被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就看見幾個很眼熟的小姑娘正手挽著手往自己的方向走過來,當頭兒是個一頭短發,樣子卻很嬌美的女孩兒,臉上掛著盈盈的笑意,不過,蔚藍不喜歡她的眼神兒,總覺得這孩子心裏想的,和外麵表現出來的不大一樣。想了半天,蔚藍才記起來,這是自己高中的新同學,貌似班花級別的人物,叫徐倩。
她的後麵跟著的是自己的那個同桌兒——曲染,披肩發,目光裏像往常一樣,帶著不屑與輕蔑,雖然弄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女孩兒會討厭自己討厭到轉學來的第一天就給自己臉色,可是,蔚藍卻很難去討厭一個直脾氣的小姑娘。
“也去吃飯?”徐倩很是自來熟地挽住蔚藍的胳膊,這裏離她們的學校很近,這兩位顯然是跑出來吃飯的,“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錯的四川麵館兒,一起去吃吧?”
楊蔚藍是無可無不可,她也聽說過家裏附近的這家麵館兒,據說味道不錯,正想著找個時間去見識一下。反正現在閑著,跟她們倆一塊兒去沒什麼不好。
於是,三個人便結伴兒而行了,徐倩很會活躍氣氛,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一路走來,到不算寂寞。
中午是飯點,人不少,一道棉布簾子隔出了裏外間,徐倩眼疾手快地在簾子邊上占了張桌子,招呼蔚藍和曲染坐下,管收錢的老板和一個小夥計都忙得是腳不沾地。看著這熱鬧的樣子,蔚藍到對這裏的麵食多多少少有點兒期待了。
等上菜的時候,徐倩和曲染倆人湊到一塊兒開始背語文課文裏的詩詞,她們一中屬於一月一考的那種學校,每一次考試都非常嚴肅認真,成績也很重要,隨著這次段考越來越近,整個學校的氣壓開始偏低,大部分學生都是麵色蒼白,兩眼無神,天天嘴裏念念有詞,背英語,背政治,還得背語文課文,簡直是拚命抓緊最後一點時間學習,估計也是想著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