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集風軒的展葉當下愣住了，他看見正當堂掛著的一幅書聯：
“峭春三分雷不雨，似花流年十二夕。”
他恍然有些迷失，仿佛自己當真來到夢裏的集風軒，而自己便是那個小夥紀吳夢得。他繞廳堂轉起來，窗也是夢裏的窗，窗前的桌台也是夢中的桌台。雖然沒有了熏香，但所有景致和他夢中一模一樣兒。
展葉悄然之間來到了夢中一般。
胳膊一陣吃痛，差點兒讓展葉叫將出來。
“幹嘛呢？掉魂似的樣子！”珠兒見展葉迷惑的樣子，狠狠地掐他一下。肉體的疼痛也讓他從悄然的狀態裏恢複過來。
“哎呀——原來是張公子啊！真是喜客呃，喜客。”
出來的竟然是一個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濃裝豔抹。搖擺扭動的身姿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去。簡直便如青樓的老鴇一番模樣，一樣的姿態。難怪張公子竟然吆喝著“接客”。難道這裏真的有何古怪，還是有其他的副業？
展葉不曾多想，一樣的集風軒從夢裏出現在眼前就讓他運轉不起大腦了，還有何思考其他。展葉沒什麼感覺，可珠兒卻是有些看不下去。她甚至懷疑這集風軒肯定是有不為人知的勾當。就算是沒有，眼前的女人也不是個正經的老板。
“嗬嗬，黃老板真會說話！——你看看，我可又帶著朋友來你這店裏了。黃老板可是有什麼好處給我呀？”張弩不請便坐到上坐，一番主人的樣子。
“張公子真是我黃梅的財神呀！——您看看，您看看——光顧跟您說話了，這旁邊兒您的朋友可沒招呼周全。”黃梅擺手上前，就差手中拿一團扇，若是一絲巾也是形象似極了。
珠兒已經把黃老板徹底歸進老鴇係列了。她看著黃老板的一姿一勢都覺得倒吸冷氣。她倒不是怕被人弄進了青樓去，隻是對一個並沒有同好的人來說，一個同性的不論男女都會對同性的某些姿態產生厭惡感。即便是從未有主觀的成份，但同性相斥多多少少地把事情自然化，情緒化。
這便如一個正常的男人不能接受具有同誌傾向的男人，一個正常的女人看不慣扮作男人的女人一樣。
“兩位才子佳人，一看就是那種般天仙配得人物。令人羨慕！”黃老板盯住了這邊兒客人，立馬找到切入點，拍了個馬屁。但她哪裏想得這邊兒誇上，那邊兒卻恨上了。
張弩哪裏聽得他看上的女人和人家佳人配！
“小二，上茶！”黃梅這一邊兒誇著，一邊兒也吆喝著招呼。
可這讓人聽得不倫不類地，一個賣古董字畫兒的地兒，怎麼老板像青樓的老鴇，還有店小二嗎？——天呃，這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地方。珠兒不禁覺得可笑。
展葉被珠兒拉著坐下了，也仍是愣在當下。他有些想不明白，難道所有的夢都是真的嗎？可夢中的一切發生在北京的琉璃場呃。而這青島的集風軒又是怎樣？
沒有聲音，冷場。按黃老板的心思，這時候張弩總會說些上什麼茶的說法兒出來。她知道張弩的背景，也知道張弩的公子派頭兒，他帶過來的人已是不少，跟什麼樣的人會喝什麼樣的茶。可為何，這次卻偏偏什麼話也沒說。她看向張公子的時候，發現那一抹不知覺的笑，隻是輕翹起嘴角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