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始終未變,黑發紅裙,快人快語,直率心真性情。
變得定是龍亦南吧,東西方文化交雜熏陶,職場商場滾打多年。聽著他講如何在國外打工營生,如何摸到路子成功發跡,如何掘到人生第一桶金,如何遭遇內訌單打獨鬥……恍若隔世。龍亦南不再穿熨的筆挺的白襯衣,不複當年在主席台上的飛揚朗利,竟變得如此庸俗陌生。多年以前,想起龍亦南就會聯想起光芒萬丈這個詞,而今萬千風華被銅臭浸染,一副唯利是圖的暴發戶做派,仿佛這個坐在我們麵前穿著功夫裝侃侃而談的中年男子已不再是他。
我從琳琅頻頻緊蹙的眉間讀出了她的失意,那種不難體會的悲涼,便是物是人非。
“盧葦,買房子找我!你現在住楓橋是吧?別介呀,回頭我那兒二期竣工了給你留套好的。”
“琳琅你上次說我那車空間小不是?我換了輛高效混合動力的寶馬X6,等下給你試試。”
“我公司現在用的那個會計不行,愁死我了!琳琅你來我這兒怎麼樣?我給你開雙倍年薪,五金一險還有額外的商業保險、管理層福利……”
龍亦南有些微醺,自己絮絮叨叨指點個沒完,琳琅有些厭了,“得了,你的錢你自己留著花,我們中產自有中產福,你那兒咱們高攀不起。”
“我知道你有氣,不就是當年我說你灰姑娘演的像後媽麼,後來還沒機會道歉就接到學校公派出國通知了,我知道你怪我一個人走了,但當時名額太少而這個機會又對我太重要。現在好了,我這不回來了,我龍亦南再不夠意思如今也決計不能虧待你,是不是?”他真的有些醉了,開始語無倫次,“我以後不跟你鬥嘴了還不行麼,我再不幹當眾讓你下不來台的事兒了,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有困難我一定幫,沒困難製造困難我也得幫!”
琳琅把酒杯“砰”的一聲撂在桌上,“龍亦南你怎麼回事?沒話找話你喝多了吧?我從來沒覺得我缺錢,怎麼被你一說我跟討飯的似的?今天我就衝著和你同學四年來了,沒衝你錢!你不欠我的,我也沒要求跟你提。”
“我不是這個意思,”龍亦南匆忙解釋,“其實我……”
隻聽酒店迎賓小姐一句甜甜的“龍總在這個房間,您請。”打斷了龍亦南將要出口的那句話。
房間門開了,隨之一個身段玲瓏的女人款款走進,得體的淡粉色套裙,白色襯衫領口敞開,給人足夠遐想的空間,典型的office麗人,定是老板身邊的寵兒,精致優美無可挑剔。她徑直走到龍亦南身邊,一手輕輕撫上他的肩,媚眼如絲,嗓音溫柔撩人,“亦男,我電話你怎麼不接啊?害我著急!”
她叫他“亦男”,親昵自然如同他的妻室。
“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龍亦南驚詫過後,一臉慍怒,“我關機了。先前電話裏跟你說多少次了,我有應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