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互相使眼色,有些搖頭,有些躍躍欲試。要用上墨,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
“不用!”乾啟抬手一擋,攔住捧著硯台走過來的工作人員,他極為難地看了周圍人一眼,說道:“不用暗款,把第四幅畫擺上。一套四幅,款在最後一幅上麵。”
場內,呈現出一種死寂,這種死寂竟然有些令人心顫。
趙新走過去,招呼人挪桌子,一陣折騰之後,第四幅畫展開……
一幅四聯,擺在一起確實壯觀。
大家都驚歎地說不出話來,不是沒見過這麼氣勢磅礴的作品,而是……這東西的出場太一波三折。
有人說:“這一定是融合了敦煌壁畫宏偉的特點,文人的畫風,縱然再講氣勢,終究疏簡秀逸,篇幅,在很大程度上,限製了境界,這種大篇幅的作品,在尺寸上,已經堪稱巨作。”
唐老師說:“此畫作令我想起張大千的巨製,那是他現存巨幅神品之作,那畫作,高180cm、寬80cm,足有13平尺之大,與齊白石《鬆柏高立圖·篆書四言聯》的意義相當,這種鴻篇巨製,乃書畫中的珠連璧合。”他看向寶珠,剛剛的暗流他也發現了,但此時,畫作已現,他說道:“這畫到底是何人所作?”
他是半點不信這畫是眼前這年輕女孩所作,那太無稽了。
旁邊有人提醒他看款,本來就是為了這個,剛剛一打岔,看到畫作太驚訝,反而忘記了。可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那落款,唐老師如遭雷劈。
那款,不對——那題跋。
人家上麵清清楚楚蓋著章,“乾寶”兩個篆書。
乾啟一臉心花怒放地說:“鄙姓乾,”他指著寶珠,“她是寶”。
眾專家絕倒。
隻有榮老太太沒有聽他的話,她已經站了起來,被人扶著看那畫,從總體構圖上來說,後麵少了詩句,榮老太太第一次看向寶珠,看著她說:“這畫真是你畫的?”
寶珠點頭,“我們買到了點紙跟墨,我畫了,準備以後掛自己家裏的。看著像古畫,好看。”
“好!好!好!”榮老太太連說三聲好,“我信你!”誰知一轉頭,她看向榮芝華,“把筆墨拿過來,讓她把沒完成的部分填上。”
寶珠不置可否,很快,有人備了筆墨來,她提筆,低頭,用一****練習,一年四季從不間斷,端莊嫻雅之姿,一筆筆寫來,隨著墨暈積紙上,周圍呈現出一種敬畏的安靜,那字體,章法嚴謹,觀之已臻化境,如不是親眼所見,簡直不能相信,這種筆力,出自這麼年輕的女子之手。
是瘦金體的一首新婚藏頭詩,寫完後,她看向乾啟,笑了起來……
榮耀鈞隔著人群看她,他從來沒有見過寶珠笑的這麼好看,這麼風華絕代,這麼動人心神,如她筆端的富貴無邊,隱隱有帝王之風。
比榮耀鈞更激動的大有人在,榮老太排第一位,她一字一句地問:“你的取法對象是宋徽宗?”
寶珠說:“世間萬法,為我所用!”
榮老太太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像激動太過,反而顯出不知所措的茫然。她看著寶珠的臉,從她的眼睛,看到鼻子,再看到她的手指,最後問寶珠:“有師傅嗎……你的老師是誰?”
寶珠低了下頭,猶豫了片刻說:“我和榮先生是朋友,您是長輩,問我我不能不說……我是有老師,姓簡,但她性情有些古怪,不喜歡我在外提起。所以這些年,我都是自己在家練。也隻能說這麼多。”
榮老太太一瞬間的目光,像是收盡了?上華貴的水晶光,她看著寶珠,一把抓住她,又無措地像個孩子。
此時,再沒有懷疑,這是寶珠的畫,這是寶珠的字,這是寶珠的——日子。
榮耀鈞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寶珠的目的:
她要做真正光明正大的書畫大家
一朝成名天下知!
從此誰人不識君!
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