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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那一堆屍體旁,洛陽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哀鴻遍野。就在昨天,搜救隊員從一堆瓦礫之下挖出了一對母女,那是個年輕的媽媽,抱著她不到兩歲的女兒,小女孩在母親懷裏已經是奄奄一息,洛陽來不及多想,迅速從背包裏取了器械給她輸液,那個年輕的母親嘴唇皸裂,虛弱的對她說謝謝。可洛陽接過她懷裏的孩子仔細一檢查,才發現女孩的生命體征已經極弱,若是在設備完善的醫院進行緊急手術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可是現在,這樣的環境下,根本無力回天。
小女孩的媽媽看出她神色有異,似是意識到什麼,她抬頭緊緊的盯住她,眼神裏的渴望讓洛陽不忍對視,隻能垂了眼眸,無力的搖了搖頭。這個年輕的母親立刻不能自已的激動起來,她死命抓著洛陽的肩膀,絕望而孤寂的哭喊著,“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求你救救她!我已經失去了丈夫,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女兒了!求你,求你,醫生,我給你跪下,求你救救她,求你救救她!”她就這麼跪了下去,不顧地上尖銳的瓦礫和碎玻璃,就這麼直直跪了下去,腥紅的血很快在她的膝蓋周圍暈開,血腥味很快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洛陽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任由她抓著自己肩膀的手的指甲劃破自己的皮膚深深摳進肉裏,任由那滲出的血絲染紅了她的白大褂,任由她跪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腿不肯鬆手,任由她在最後一把把自己推倒在地,衝上來拳腳相加,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說連個孩子都救不了你算什麼醫生,你還我女兒來你還我女兒來!
瘋狂的發泄,洛陽卻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麻木一般,沒有半點反抗。
洛陽麵無表情把那個孩子抱在懷裏,感覺到她的身體一點一點慢慢變冷,體溫一點一點逐漸流失,最後終於變得僵硬。
她把那個孩子放回那個母親的懷裏,極輕極低的聲音,對不起。隨即,擦幹了嘴角的血漬,一瘸一拐的轉身離開。
對不起,眼看著你死去。
對不起,沒有辦法救你。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也許,在別人眼裏洛陽就是一個見慣了生死而變得冷漠的醫生。
洛陽在醫院裏搶救過那麼多病人,她也是因為極高的手術成功率而出名。而這次,她親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被奪去了生命,卻無能為力。
洛陽沒有孩子,她還不能理解母親的心情。不過,她能體會到失去的痛苦,失去爸爸的時候,世勳要被搶走的時候…
到這裏的整整三個晚上,洛陽沒有合過眼。
睡不著,一閉上眼,就看見滿地的屍體,聽見鋪天蓋地的哭喊聲,這個地方,真是人間地獄。
回到臨時的帳篷裏,洛陽看了看躺在包裏的手機,早已經沒有電了。在這個地方,即使電量充足也沒什麼用處,洛陽把背包的拉鏈拉上,繼續去參加救援行動。
鍾仁也沒好到哪去,每天都在重複地給不同人接骨,夾板。他覺得自己都可以在帳篷前立一塊牌子:專業接骨。
不過好在,他治的是內傷不用見血,也算是一點點安慰。58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