縭寧與郭羅絡被帶到另一處房舍關押,兩人都心中惴惴,等待她們的不知是什麼。沒過一會,匪徒把縭寧帶走了,屋內隻剩郭羅絡一人,她更是惶惑不安。屋內漆黑一片,隻東麵隱約一些浮白,大概是遠處的微光抹在窗紙上。郭羅絡摸索著起身,磕磕碰碰,朝著那渺茫的微白行去。郭羅絡用手輕輕一推,“格”的一聲,卻是扇虛掩的窗,一陣清冷的微風拂在臉上,她不由心跳加速,忙蹲下聽了聽動靜,四周靜悄悄的,隻有自己的心跳聲,“呯呯呯”,似要擂破胸腔。
她站起身,深深呼吸,探頭張望窗外,夜色濃稠,是黎明前最暗的時刻。郭羅絡小心的爬出窗外,卻踩到了石子,腳下一滑,跌坐在地,窗“撲”的一聲合了起來,郭羅絡嚇得屏聲靜氣,縮在窗根下一動不敢動。過了一會,毫無動靜,她鬆了一口氣,辨了辨方向,左麵房舍稀疏,黑燈瞎火,似無人居住,便向左麵行去。忽有輕輕的“呼嚕”聲,她先是一驚,接著傳來馬輕輕的嘶鳴。郭羅絡大喜,緊走幾步,繞過一個天井,真的是馬廄,隱隱看得出馬的輪廓。她剛想過去,側旁一扇窗忽亮了起來,傳來人語。郭羅絡嚇得差點亡魂出竅,整個人僵在當地。不過她站的地方在簷影下,屋裏的人若不出來,是不會發現的。
“繼業,一切可布置好了?”竟是石蘭的聲音。
“不錯,她單獨關在馬廄近旁,等會叫守在門口的兄弟裝作不小心,放她逃跑。”
郭羅絡心下一驚,忙凝神細聽。
石蘭道:“嗯,她逃出後定會讓她丈夫帶兵來此。八阿哥與十四阿哥互通聲氣,必會一同前來,那時四爺便可從容對付了。雖然你的朱二弟太不像話,不過他殺了碧珠,倒也好,這苦肉計可使郭羅絡不致起疑此事與四爺有關,她純當你是劫匪而已。等會讓高總管助她逃跑,更堅其信。”
郭羅絡聽得心頭劇震:“四爺?他們說的難道是四阿哥?他們不是劫匪?竟是四貝勒的人?”她一時不敢相信,可那話一句句聽在耳中,明明白白,郭絡羅已被這可怕的真相嚇懵了,心頭一片糊塗,石蘭與李繼業的對話卻還在繼續。
“聽四側福晉說,那位十四側福晉天生狐猸,不僅使十四爺神魂顛倒,就連八爺、九爺、十爺,還有其他爺們,都是被她迷住,既如此,何不也讓她逃出去,直接引他們一道來得了,何必這麼麻煩?”
“我倒希望是這樣!引這些皇子們前來,到時zha藥引線一發,便可將八爺黨及爭奪儲位的成年阿哥一網打盡。隻是那位十四側福晉過於嬌弱,不會騎馬,她能逃出去,怕引人懷疑,會被看出是我們佯放。而且這些皇子們都精明得很,鬧得動靜太大,反會互相牽製,計策的漏洞會更多。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道一向謹慎的四爺這次為何要冒險?因為他也被那個狐狸精魘媚了,心心念念隻想著馬佳氏!馬佳氏若回去,無論計策成功與否,她永遠是十四側福晉,四爺便永遠得不到她。四爺的目的是利用她作餌引人來救,無論八爺黨上不上當,馬佳氏卻絕對要死的,報個遇匪身亡給內務府,他就可將馬佳.縭寧金屋藏嬌了!”石蘭的語氣帶著怨恨。郭羅絡聽得渾身直打顫,心裏又恨又怕,連帶恨起縭寧來。
李繼業讚道:“四爺真是好計謀!不過若沒有石福晉甘願委屈,從旁協助,四爺的計策也難以成功!就隻一點,對石福晉太不公平了……”他突然壓低了聲音,“要不,奴才製造個意外,讓那個女人也一起……”
“別節外生枝了,你難道還不知你主子的性子?先讓郭羅絡逃出去才是正經!”接著是開門關門的“吱呀”聲。
郭羅絡猛省過來,按捺著似要跳到喉嚨裏的心,躡手躡腳,踅回了關押自己的那所屋子,依然翻窗進去,一邊理清思緒鎮靜心神,一邊等待匪徒將她佯放。
馬廄邊的簷下,郭羅絡走後不久,那扇熄了燈光的窗子忽打了開來,石蘭與李繼業並肩站在窗前。
“她已回去了。李爺,你過會兒通知手下,將那個老太監也一並佯放了,助她逃跑。她一個出門即前呼後擁的貴婦,又怎認得回去的路?別瞎跑一氣,耽誤了我們的大事!”
“喬先生也是同道中人,陳夫人既與李某相知,何不與他認識一下?他智計超群,可將我們的計劃說與他聽,看看是否還有什麼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