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今年中秋、國慶連在一起,十天假期,劉秉祥便邀靜丹出去玩,靜丹不答應,他隻好作罷。到中秋日,送一對鑽石耳墜,靜丹收下回贈一條名牌領帶,然後一塊品味燭光晚餐。

楊冰今年過節回家了,賣樓賺了錢,十分自豪地穿起滿身名牌,又給爸媽、弟弟買了好多貴重禮物,第一次打的回去。卻隻住了一晚,她實在受不了老房子的土腥味——雖然爸媽花了平生積蓄拉了饑荒蓋了新房,可要給兒子娶媳婦留著,仍然在老房子住——炕上鋪著地板革仍然有擦不淨的土,仰頭看房梁上更是沾著擦不淨的油塵,牆上是擦不淨的煙漬,就連親手洗了幾次的碗、筷上也離不開原始的土味,再油亮的菜肴經了它們都變了味道。這些話她沒有和爸媽說,而且也不敢說自己發了財,害怕被問個沒完沒了。

重新回到城裏,她輕鬆了。誰說農村空氣新鮮,她完全是另一種看法——說這話都是不食人間煙火且裝屁的城裏人,農村是春天刮風漫天土、夏天是禽畜屎尿遍地流、秋天秋收後枯葉亂飛、冬天更是滿世界煙霧,那一時刻清淨了?城市是有垃圾,但每天有環衛工人收拾啊;城市有汽車尾氣,但你不在車裏可以進商場,商場有空調,還冬暖夏涼呢!所以人們都往城裏跑。唱農村讚歌的沒一個了解農村——真正的農村,他們一天都住不了。

靜丹對她的言語大多是讚成的,她家所在的地方還不算農村,但離純正的農村很近,對比認識更深刻。她承認農村的落後,但也反對楊冰那樣看得不堪,畢竟那有最值得愛的父母和熱炕頭啊。當然她不會在此時辯論這些——各人有各人的狀況,各人有各人的認識,她仍然喜歡楊冰,喜歡這樣直爽的楊冰。招喚她上飯店戳一頓,請上之雅姐,兌現之前的承諾。

楊冰說好啊,馬上給之雅打電話。之雅正鬱悶呢,先是薑源當麵提要求深深戳傷她的自尊,接著薑柱回家抱怨工作中一個小失誤就被薑源大罵一通,又說他不爭那個所長了,不當孫子了——之雅理解他在單位窩火,回家放放也好。可是不當孫子,離了薑源,永遠將是小職員,也永遠是孫子。她不能這樣說出來,卻也支不出別的高招。然後陪薑柱回老家過節,婆婆性格和善,寡言少語的,卻也顯得和她有段距離,薑柱心情又不好,所以隻住一晚便回來。然後去看自己媽媽、弟弟還有新出世的小外甥,一家和和美美,薑柱更自覺沒滋沒味,不好表達,回家生悶氣。之雅看得出來,也無法解脫。正在這時,接到楊冰電話,心想和她們還能訴訴,便爽快答應,而且她選了地——和靜丹第一次會麵的茶館。

三姐妹坐下來,她又要了一支特別的煙,吸一口,然後問楊冰:“你現在快樂嗎?”

楊冰點點頭,反問:“姐,你呢?”

“我像你這樣時也快樂,以為剛剛認識這個社會,剛剛看到自己的價值——但現在我迷茫了。真的,隻有在你們麵前我才敢承認:我像什麼,仍然像一隻備受欺辱的小雞——媽媽愛我嗎?也許愛,但無能為力;老公愛我嗎,也許愛,但自身不保。也許隻有你們愛我,還關心我,關心我華麗外表裏麵一顆孤單的心!”

聽了她這樣傷感的話,靜丹便試著說出很早以前就想說出的話:“姐,你就是凡事都太要強了,其實你已經挺好的!”

卻馬上聽她用很硬的語氣反問道:“你是說我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