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笑裏藏著些許不為人知的憂傷,很快又抬起頭,笑得燦爛,開玩笑問:“怎麼?動心想追我了?”
“一直想追啊,隻是我這個人太厚道,深深地信守著‘朋友妻不可欺’。”他說。
“喂!”她誇張地瞪著眼盯著他,以示警告,“我現在是單身!”
“嗯,單身。”他重複,“曖昧”地看她一眼。
“你什麼意思?”她強調。
“沒什麼意思,隻是想拜托你隨時提醒我一下什麼時候才有機會上位做你男朋友!”他開玩笑說。
孝和白他一眼,轉回頭。
兩人又說了一些關於程慶恩以及南郊那塊地的事,她便一直閉著眼睛假寐。
俊佑一路將車駕至孝和舊日與京年的住處。
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看看四周。她想說走錯了地方,轉念又覺得多餘,隻會越描越黑。索性沉默。
“要送你上去麼?”俊佑拿下行李,問。
這一問很藝術。
“不用了,進去就是電梯,我自己拉上去就行。”她說。
他看了看,回:“也行。”又說,“他可能要過幾天回來,你有什麼要幫忙的話給我電話。”
“嗯。”她點頭,“謝謝你!”
手臂就搭在打開的車門上,很好笑地看著她,說:“大小姐,你這麼說可就矯情了!”
“知道了,快走吧!”孝和推他上車,幫他關了車門,“路上小心。”
看他上車。看他遠去。
隻有她一個人了。長長舒一口氣。舉頭望向那扇窗。
每次回這裏。每次來這裏。都是她一個人,形單影隻。
就這樣進去那間房子,算怎麼一回事?她問自己。
與前夫藕斷絲連?癡情女人舊情難忘?
幸好她一開始決定回國時就沒想過要回這裏。
也可能他早已如他先前所說,換了鎖。
自己與何必去討這個沒趣!
扶住旅行箱拉杆剛要轉身,正巧小區的保安巡邏至此,笑著同她招呼,說好久不見,問她怎麼不上樓,是否需要幫忙拿行李。
孝和笑說:“你們還是這麼認真負責,真是人民的好保安!”
保安得誇,一臉開心。
算是搪塞過去。
保安一走,孝和拉著行李走向另一個方向。
出了小區,攔了的士,回了閔家老宅。
走時還是夏末秋初,芳草茂盛,此刻推開門,滿院狼藉,靈氣猶在,沒了生機。
簡單收拾了一下,洗了澡,化了淡妝,著一身正裝,輕爽幹練地出門。
自己駕車,先去公司開了高層碰頭會,傍晚,直接去了季家。
她一直很好奇,季家兩老待她始終如女兒一般,這回竟然可以數月不給她電話。盡管勁和有跟她解釋過,她心裏仍是無法理解。
思量了很久才下定決心聽勁和的建議,帶著“旅行禮物”一落地就來到季家“報到”。
陳君綺一見孝和,差點哭出來,眼睛紅紅的,上下打量,還不等孝和開口,就不停地說:“你這是又去哪了?走時候還好好的,這一回來,人黑了不說,瘦成這樣。是不是生過病?我就說我給你打電話叫你回來,那壞小子非說你們小兩口的事不讓我們老的參與,越管越亂。你說,我這是聽了他的話什麼也沒管,整天跟著提心吊膽的,一問他,他就說你都好,讓我踏實睡覺,你看你這——”說說眼淚真的要落下來,拉她去客廳坐下,一會兒摸摸臉,一會兒拉著手左看右看,全是心疼,“孩子啊,你這是多大的氣,要這樣折騰自己?你跟媽說,媽給你做主還不夠嗎?勁和說你去了非洲,你知道你爸都急成什麼樣,叫京年回來罵到半夜,就差拿鞭子抽他了。你這是回來了,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你還讓我和你爸活不活了?”說著說著,抹了把眼淚。
“媽媽——”孝和艱澀地開口。
本來想叫“阿姨”,怎麼也叫不出來。
“跟媽說,那小子怎麼欺負你了?媽給你做主!”陳君綺拉著她的手不放,句句都是偏心她。
眼淚一不小心溢了出來,結結巴巴地說:“沒什麼,就是想出去玩。他可能怕你們打電話來,我會玩得不安心吧。”
“我自己的兒子我還不知道?你不用護著他!要不是真有什麼大事,他怎麼可能搶了你爸爸的電話摔地上,死活都不肯讓我們給你打電話?”陳君綺說。
“他,摔了爸爸的電話?”孝和倒抽一口氣,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邊會鬧成這樣。
“你爸爸氣到不行,拿起雞毛撣子就要抽他。好說歹說,罰了他跪,才消了你爸的氣。”
“罰跪?”孝和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三十好幾的人還罰跪?”
“別看你爸爸平時慈眉善目的不說話,管起京年一點也不含糊。自小就這規矩,隻是誰家也不至於把管孩子這種事拿出去到處說。”陳君綺說。
原來——
她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他這做麼多,隻是因為怕她在電話裏說出他們離婚的事嗎?
若果他真有什麼難處,跟她打個招呼,她也不是不開通的人,陪他演演戲也沒什麼不可能,至不至於這樣氣了老的又折磨自己?
苦肉計?以他的行事風格,這完全不可能。而且,也不至於等到她人都回來了才發力,黃瓜菜都涼了。
有時,她真是無法理解他的想法。
是她太天真,還是她不了解他。
孝和的發呆,讓陳君綺又開始擔心,不住地追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跟媽說,別讓我擔心。”
“媽,”孝和努力使自己鎮定並麵帶微笑,“真沒什麼。兩夫妻之間哪有不拌嘴的?我剛好借著出差的機會多玩了玩。這不是一回來就來跟你報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