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後我們成為了朋友,那時我十五歲,他十七歲,他已經長到不用
很費力的跳就可以磨到籃筐的高度了,而那個夏天也在不知不覺中馬不停踢的來
了,又蒼慌而逃了。
在心底裏我總認為文遠是孤
單到孤獨的人。因為我每每都會因想起他麵
無表情的站在籃筐下仰望天空的情景,然後我也會感同身受的很孤單。有一次他
嘻皮笑臉的告訴我說他孤單是因為長到他這一高度的人太少,高處總是不勝寒。
我知道那隻是他跟我開了個我並不想笑的冷玩笑。而終於有一天他鎮重其事的告
訴我說其實他每天早晨在籃筐下仰望天空並非孤單,而是他在數天空裏遺落的最
後星星,他說他數到多少顆星星就意味著他在這一天裏至少要投入多少個球。所
以他隻有在陰雨天裏才是孤單的。
聽完之後我就捧腹大笑了,我笑我無厘頭的猜測,也笑他兒童般滑稽的做
法,而他講給我聽時的那幅鎮重其事如馬兒受到驚嚇的臉,讓我三天不吃不喝不
睡都想笑。
那個夏天,除了毅源,文遠就是我整個生活裏最好的朋友了。我不知道為
什麼我和他都成為朋友了,而每當我抬起頭羨慕的仰望著他的臉的時候,我甚至
從來沒有看到他低下頭來間或的俯視我一眼。我真的很傷心。
於是有一天氣乎乎的我傻呆呆的躺在床上,沒有去籃球場,接下來我就聽
到電話聲接二連三的不絕於耳。我接起電話才知道是文遠。他問我:“為什麼沒
有來?你生病了嗎?”我提高嗓門說:“為什麼你從來不低頭看我,我們是朋友
!”他沉默了幾秒鍾說:“我從前隻關心籃球會不會破網而如,我以為朋友是用
心來對待的,不是用眼睛來看的,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你快來吧,我等你……
”我聽的出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從那以後我們成為了真正的好朋友。伴隨著他在籃球場的影響裏,作為
他在賽場上的黃金搭檔和場下最知心的朋友,我在那個街頭籃球場也名聲雀起。
很多時候場下有人誇我球技如何如何了得,我就在場上燦爛的把球丟了。
文遠說我真像個淘氣的孩子,而我想說其實我們都隻是孩子,我們的笑
容那麼的幼稚,我們的想法都那麼的天真,白日裏還可以拚命的玩,夜裏還可以
做著天花亂墜的夢。
而現在,今年的夏天也已經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歲月長河裏了。文遠是另
一所中學的體育特長生,這個夏天我們隻匆匆的見了一麵,然後他就匆匆的去北
京參加少年夏季籃球訓練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