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
江南的煙雨,便是霧蒙蒙的,像是女子的愁思斷不去理還亂。
地麵上積了不少的雨水,青石板路年久失修坑坑窪窪,那一汪水坑映照出一張布滿哀愁的麵容。
那是一張豔麗的麵容,卻無端多了幾分愁緒,女子衣著華貴,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隻是她的一頭發髻散亂,倒是難以看得出是何身份了?
整個人跌坐在地麵上,看著那水麵上自己的麵容,女子低低笑了幾聲。不似喜悅,倒像是哭泣一般。
“五年的夫妻感情便以為一句不愛而沒了嗎?傻,真的好傻啊!世間男子多薄幸,便是一紙婚姻又能如何去束縛了他們的心呢!”女子的聲音悅耳好聽,像是樹上的黃鶯,隻是這淒淒慘慘的語調委實讓人大生憐意。
她的視線輕移,麵前是高高的院牆,那裏有她的女兒,她的夫君如今卻都不在是她的了。因為那名女子的到來,讓夫君多了笑臉,讓他懂得了何為愛情?那自己呢,隻是個笑話吧。嫁給他五年,為他誕下一名女兒,如今卻被棄之若履,隻因一個不愛!
笑,她應該去笑的,她才不會讓那些人用那種憐憫的目光看著她。她是蕭宓兒,她是堅強的蕭宓兒,她才不會哭的!可那混合著雨水一同由臉頰上流下的,不是淚,又是什麼呢?
“需要幫忙嗎?”清清亮亮動聽的男音在她身後響起,便是在這冰冷的雨天中陡然生出了一身暖意。
蕭宓兒回頭看去,一名青衫男子就郎朗站在那雨幕之中,他撐著一把繪了竹葉的油紙傘,麵上的笑容溫暖舒心,那俊美的麵容中帶著的隻有對待一個需要幫助女子的憐惜。“需要幫忙嗎?你看起來……”頓了下,他笑說:“需要幫助!”
那時,想必隻是一個猛升的想法,令蕭宓兒竟然脫口而出:“請公子幫幫小女子。”她一位婦道人家,竟然向一名陌生男子求助。一時間,她反倒是羞澀了。
“來,將你的手遞給我,我拉你起來。”
一隻還泛著熱氣的大手伸到她麵前,隻要她一抬頭就能看到他溫暖的笑容。“小女子蕭宓兒有勞了!”
“在下夏侯飛霜。”
夏侯飛霜?蕭宓兒在心中喃喃語,這樣溫暖的人卻有著這樣冰冷的名字。
******
雨勢漸歇,蝸牛攀上纖細的藤蔓,向著花架子上爬去。
“哇!”陡然亮起了一聲嬰兒的啼哭,為這初春裏增添了一抹生機。
青色的幔帳裏,女子濕/濡的發絲粘黏在蒼白的臉頰上,一雙黑亮的眸子染了一抹疲累,可眼底的笑意卻如同獲得了世界上的全部幸福。
“宓兒,你生了個兒子呢!”
女子對上男子關懷的小臉,旋即將視線凝視在剛出生還有些皺巴巴的小臉上。“相公,給寶寶起個名字吧!”
男子狹長的眉微微皺起,而後笑道:“那麼便叫做逸竹吧,蕭逸竹。”
“相公你……”女子的聲音有些虛弱,帶著一些不自覺的顫抖。
“乖,這是宓兒的寶貝,當然要隨著宓兒姓了。”抬起袖子為女子擦拭了下額上的汗珠,男子寬慰道。“即便他姓了蕭,便也是我夏侯家的子嗣,該給予他的,一分都不會少的,宓兒大可放心。”
明知道自己擔心的不是這個,卻偏偏還拿這等事來逗弄自己!這人,著實可惡了些!因怒氣讓頰上多了幾分豔麗,男子看後微微一笑,上前為她掖了掖被子。“宓兒,你好好休息。”
甫一說完,卻見女子已經昏睡過去,不由大為好笑。低頭凝視著懷裏剛出生,卻乖巧的很娃兒,男子揚了揚眉。
這日,夏侯飛霜一舉的男的消息迅速傳遍了京城。
而在一處深宅中,男女雲雨方才停歇,空氣中布滿了歡愛後的味道。
攬著女子嬌弱的腰肢,男子朗聲道:“送些熱水來。”
門外早有候著的仆從,聽到屋子裏的動靜,慌忙就提了早已準備好的熱水進了來。目不斜視的將熱水注滿浴桶,便又恭敬的退了出去。
等到房中無外人時,男子才溫柔的喚著床榻上幾欲入睡的女子。“寶貝兒,起來泡泡澡,會舒服些。”
“早說不依你了,可你偏偏……”女子似是動了怒,一雙柳眉豎起,隻是剛剛承歡的麵容還帶著幾縷春色,儼然是提不起威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