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歌 第七章 舊事(七)(1 / 3)

舊事(七)

夏侯飛霜扭過頭去,掀開車簾,看著馬車外飛速掠過的景色。

車廂內的氣氛沉滯到了極點,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蕭逸竹盯著她姣好的側臉,恨不得衝上去將她臉上的淡然一把撕掉,憑什麼一定要自己投入,像個傻瓜一樣。她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坐在那裏看著外麵的風景。

狠狠的揪了揪扯開的衣襟,蕭逸竹任自己焦躁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他也清楚自己適才的行為是多麼的可惡,強迫一名女子,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齒。無論兩個人有過什麼牽扯,但如今她心裏眼裏怕是根本就不想看到自己吧!

他忍不住去想,若自己真的沒有強硬的命令她待在自己身邊,她是不是會毫不猶豫的離去。他真想問問,在她心中難道沒有任何一絲自己的影子嗎?但他不敢,僅僅是一句輕飄飄的話語,但在他看來,卻猶如洪水猛獸般可怕。他真的好怕自己開口去問,得到的答案卻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夏侯飛霜倚在車壁,眼神虛無縹緲,她的視線沒有一個焦點,隻是發呆而已。隻不過此刻的蕭逸竹太過緊張了,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晚趕路麵對的是各種未知的危險,於是幹脆就在官道旁的一處樹林停了下來。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下車時蕭逸竹曾回身看了她一眼,卻隻看到一張淡漠的臉。心口狠狠一揪,他的臉色陡然一冷,徑直朝著下屬們準備的帳篷走去。

雖出來時帶的人數不多,但帳篷早已紮好,篝火也燃得旺旺的。一張黑熊皮墊子鋪在地上,被火光映照的發著溫暖的光。

蕭逸竹一句話沒說,就坐了下來。待他坐下後不久,夏侯飛霜才緩緩從馬車上下來。她看了看四周,並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唯一的帳篷就在蕭逸竹的身後。想來他是浮雲教的教主,像個土皇帝似的,當然什麼都是他來優先享用了。此刻她忽然有些後悔應下他的邀請了,白白讓自己生了一肚子的悶氣。

“還不過來!”蕭逸竹大聲說著,惹來了旁邊佑群的詫異一瞥。

夏侯飛霜自然不會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秋夜裏還是很冷的,若是得了風寒,則就有些得不償失了。緩緩走了過去,在黑熊皮的一角坐下,離得蕭逸竹遠遠的。

蕭逸竹看著她的動作皺了皺眉,心道:誰準備的這張黑熊皮,不覺得太大了嗎?

以前的夏侯飛霜性子本來就有些冷淡,原本十分不喜同人接觸,但因為她的君子做派,倒是讓不少人的心生敬意。如今,用褚安安的身份生活了好一段日子,她驚異的發現,自己的心態與從前竟然有些不同了。在經曆過背叛,仇殺等等一係列的變故,已經讓她的心變得冷硬,僅有的一點善意也不過被掩藏在心靈深處而已。但現在不同了,她竟有了小女兒的軟弱,這分明就不像她了。夏侯飛霜該是哪怕四肢被折斷,依舊可以頑強活下去的人。而不是現在這樣患得患失,用自己都覺得虛假來偽裝著自己。

蕭逸竹坐在熊皮上,靜靜的注視著麵前的火堆,但也隻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餘光正小心翼翼的盯著身邊的女子。黑亮的瞳仁中有兩簇躍動的火焰,同麵前的篝火幾乎是一個顏色。白皙到透明的膚在溫暖的光芒下,帶著淡淡的暖意,柔和了她冷然的線條。淡色的唇染上幾分豔麗的色澤,如同被自己索吻過一樣。他眼尖的看到她的唇瓣上有一處細小的幾乎難以察覺到的小口子,不覺想到那時在馬車中自己嚐到的血腥,想必是將她咬傷了吧!

靜下心來,才讓他注意到許多當時自己無法察覺到的小細節。她既然已經恢複記憶,那麼武功想來也是恢複的了,不然他也不認為那一天她是如何瞞過守衛跑下山去的。但是,在馬車上她除了抗拒以外,竟然一點都沒有運用武力,是不是代表她在心底裏是不想傷害自己的?蕭逸竹為這個猜想而竊喜著。

旁邊的教眾們打來了野味,正擱在火上翻烤著,淡淡的肉香傳來,讓這夜裏顯得也不是那麼的難熬和寂寞了。

夏侯飛霜盤腿而坐,看不出絲毫的女子氣息。她看著躍動的火焰,想到曾經自己一個人伴著火堆獨坐到天明的日子裏。在後來,她漸漸有了自己的勢力,那種心情就再也沒有體會過了。

蕭逸竹按捺下心思,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忽然覺得一股勁風撲麵而來,他一偏頭,卻是一枝幹枯的樹枝飛來。他皺了皺眉,看著被釘在土地上還翻騰不止的翠綠小蛇,不著痕跡的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看著袍角有沒有被蛇血濺到。

手裏沒有任何武器,夏侯飛霜也隻能選擇手邊的枯樹枝了。倒是讓她意外的是,以蕭逸竹的功力,竟是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邊有一條悄悄靠近的蛇?

走過去,將那已經死掉的蛇提起,抓在手心裏朝蕭逸竹開口道:“沒有毒的,可以吃。”

蕭逸竹一愣,卻見她已經麻利的將蛇皮扒下,並以一種古怪的手法將蛇膽取了出來。這麼利落的手法,若是沒有個數十次,怕是難有這麼快的速度。他曾經調查過她的經曆,在他以為她死去後,但卻是一片空白。這個人就好像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樣,成長經曆赫然是一片空白。若不是他想到似乎她有曾經針對過同樣是姓夏侯的一個世家,估計永遠也無法知曉她是從哪裏來的。但即便如此,調查出來的資料也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