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二十六)
無論這外邊兒吹得是哪兒來的風,這老百姓的日子該過還是得過。
西北邊境上,這蠻族同大夏之間小打小鬧的戰役也不過十幾場。朝堂上安安靜靜,似乎這邊境之難並未被皇上看在眼裏。數月前對戰爭的恐懼在頃刻間煙消雲散了,甚至沒人去想當時聽到這消息心中是多麼的害怕。
這些日子來,這天氣可是愈發的冷了。夏侯飛霜整個人窩在火炕上,早已沒有上街閑逛的心情,隻想著窩在暖乎乎的被窩裏,隻露出一雙眼睛來。
想到往年在京城似乎也未這麼怕冷過,況且現在隻是初冬,果真是因為身體的緣故。越是懶惰,便越是不想動彈,夏侯飛霜恍然,自己竟是好久都未觸碰過武藝了。如今她頂著個白皙的麵容,瘦弱的身體,若外人看來,還真當了那小白臉的名頭。想當年,好歹也稱作個翩翩佳公子,如今在這北鏡隻要出門去,收到的都是一眾憐憫的目光。想也知道,不外乎是什麼哪個可憐的人家竟把這孩子養成這般,這瘦的像小雞崽似的,日後可如何怎麼怎麼樣……
雖然她自詡臉皮極厚,但被這些憐憫,擔憂,或疑惑的目光盯著,也難免有些不自在。索性借著天氣嚴寒,也便不出門去了,總歸是安靜了不少。
蕭逸竹輕輕推開門,向內間走來,便看著那一身雪白的女子蜷縮在炕上,像隻嬌憨的小貓兒似的,將柔嫩的肚皮攔在爪子下,暖乎乎睡著。
他不由放輕了手腳,慢慢走了過去,看著她通紅的臉蛋兒,笑了。探手摸了摸她臉上的溫暖,他忽然想起昨夜聽外麵的人議論的,有些擔憂的摸了摸她額頭。
夏侯飛霜是被一陣莫名的瘙癢給驚醒的,她張開雙眼,看著麵前一臉溫潤的男子,早已經對自己的警惕性下降到無法計算這一點無奈了。
見她醒來,蕭逸竹不著痕跡的收回了手指,笑著看她。“肚子餓不餓,我準備了糕點。有你喜歡的桂花糕和綠豆酥,還有一些蜜餞。”
“真的嗎?”夏侯飛霜一臉驚喜,開心道:“快點兒拿來,我要吃。”雖然隨行帶了幾名廚子,糕點倒也不曾短缺過,隻是因為此地地理的緣故,她已經好久沒有吃過蜜餞了。其實,以往她也不曾多吃,隻是許久未見多少有些想念罷了。
蕭逸竹微微一笑,命人將東西端了進來,輕輕擱在了炕桌上。看著她還縮在棉被裏的模樣,幾不可見皺了皺眉,有些不讚同的說:“這火炕雖好,但火氣總歸是太大。你若總是蜷著,怕是要火氣過旺!”
聞言,夏侯飛霜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嘴角。她才不會告訴他,她的嘴巴裏早已起了幾個小小的火泡,亮晶晶的。
見著她不說話,蕭逸竹還當是她聽從了自己建議,不禁彎起嘴角,將她從棉被了‘挖’了出來。說個‘挖’字,倒也無可厚非。因為夏侯飛霜整個人幾乎是埋在被子裏的,包裹的像一隻胖胖的蠶蛹,分外可愛。
一心隻惦記著糕點,夏侯飛霜並未對他的行為在意,香噴噴剛出爐的桂花糕還冒著熱氣,軟糯的口感,微甜的味道。更是為了增加口感,在桂花糕上麵撒下一層炸得香香的核桃碎。咬一口,除了綿軟彈牙的口感,還能品味到核桃的香氣。
身子乍然離開棉被,並未讓夏侯飛霜覺得如何冰冷,隻是稍稍有些涼意罷了。
桌麵上除了些常見的糕點,竟然還有些在北地草原尋常可見的肉幹。夏侯飛霜看了眼,拿起一塊咬了一小口,頓時眯著眼睛,小心的咀嚼起來。
若說起這肉幹來,每個地方做的都不一樣。而這常年與牛羊打交道的北地人,到底是對肉幹更為了解一些。將肉汁的美味全部鎖在這已經幹掉了的肉片上,但經過口水的分泌,那一層層美味的汁/水就會流蕩在口腔裏,美味極了。
蕭逸竹便坐在她身旁,含笑看著她饕足的表情,不時為她遞上一口溫熱的茶水,免得她幹渴。
“嘶~”
驀地,夏侯飛霜抽了口冷氣,捂著嘴角,表情有些難過和忍耐。
蕭逸竹臉色一邊,忙抱著她焦急的問:“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想到她適才是吃的糕點才有如此反應,登時一怒將一眾糕點掃落在地,怒道:“是不是這點心哪裏不對?”
夏侯飛霜有些驚愕的看著他,不解他為何震怒,小心的揪了揪他的衣角,她有些無奈道:“好端端的,你在做什麼?我隻是嘴巴痛而已。”
高懸的心一下子落了地,蕭逸竹看著地上已經碎裂的糕點,有些赧然。他輕輕抬起她的下頜,強製她張開嘴巴:“我看看,是不是被咬到了?”
夏侯飛霜心知她若是不張嘴的話,這人鐵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隻能無奈啟唇。
蕭逸竹的眼力極好,一下子便看到她靠著嘴角的地方有幾個亮晶晶的小水泡,頓時皺眉說:“這是怎麼弄得?會不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