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與狼
“轟隆!”
一道刺目的閃電劃過夜空,緊接著一聲巨響,大雨驟然而來。這大雨在夜色中尤為顯眼,寂靜的夜因為這淅瀝瀝的雨聲而變得不再平靜了。
此刻,左慕已經背著人回到了乞丐窩裏,看著外麵的傾盆大雨正暗自慶幸著。
這樣的夜晚,同住的乞丐們早早就回來了,看到左慕背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走進來,不由大為吃驚。
“小左,這是?”一名年長的乞丐指著那男童說。
左慕睇了他一眼,開口道:“我救回來了。”又補充了一句:“一個被賣掉的可憐人。”
大家都不是惡意的,隻是看到左慕這舉動有些奇怪而已。這時聽到她一解釋,倒也並未責怪,隻說:“這樣一個人,能救得活嗎?”
左慕點了點頭,說:“應該能吧!醫館的大夫說能活的。”在醫館裏,這小子被灌了一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黑漆漆藥汁,這呼吸倒也平穩了許多。
雖好奇是什麼醫館會救治一名乞丐,大家也齊心的沒有多問。看著左慕手上拎著的藥包,有人立即自告奮勇道:“我去煎藥。”
告知了需要煎到什麼程度,左慕才大大的舒了口氣。她低下頭,看著這個血肉模糊的人形,皺了皺眉說:“好麻煩啊!”便將人丟在一個由幹草鋪成的床鋪上,轉身找了一個缺了個口子的鐵鍋。
破屋已經燃起了火堆,這裏沒有窗戶,自然是冷得很。左慕接了些雨水,便將鐵鍋移到一個簡陋的灶台上去煮。因為這屋裏還有一個完好的鐵鍋,這個破掉的鍋子平時倒是沒人再用。不過,即便是個破鍋,大家也是珍惜的很,是以在沒讓它生了鏽。
鐵鍋裏盛了水,在柴火的燒煮下,沒一會兒就咕嘟咕嘟冒泡了。左慕將這熱水倒在了一個十分幹淨的破了個大洞的水缸裏又加了些雨水進去,便央求眾人過來幫忙。見她將那個孩子‘搬’了過來,眾人便也知曉她這是何意。
有人幫著他脫衣,沒一會兒那身質料不錯的衣袍就被剝了個幹幹淨淨。左慕瞅了一眼道:“這衣服不錯,洗洗還能穿。”
此刻,人們才看到這孩子背後滿是一條條冒著血絲的紅痕,顯然被鞭笞出來的。“好恨的心啊!”對付一個這麼小的孩子,也能下這種狠手。
左慕睨了一眼,道:“別廢話了,趕緊將人給收拾利索了,不然這水可就要涼了。”
一位年幼的小乞丐貢獻了一塊他今日撿到的手帕子,那上麵還繡著花兒,但他們可是用不到,便做了順水人情了。帕子沾了水,迅速的從男童身上擦過。
“嗯……”觸碰到傷口,他不由的發出細細低低的呻/吟聲。大家都停了手,有些不敢去動。左慕冷著一張臉,道:“繼續!”
左慕是個模樣不錯的孩子,但力氣也大,麵色也冷,自從她將一個對她動手動腳的乞丐一拳打斷一條肋骨後,便沒人敢惹她。那個乞丐沒有接受救治,沒多久就死掉了,而左慕也便在眾人無聲的默許下,成了這幫乞丐的頭頭。這乞丐窩裏原來都是些年幼的孩童,但自從因為左慕來了後,倒也接納了幾名大人。大家儼然像一家人一樣,而左慕雖然年紀小,但無疑是這裏麵的一家之主。
聽到她的命令,眾人才繼續下去。有人往他身上撩著水,而有人則是拎著帕子洗淨他身上的血汙,那邊最先發問的年長乞丐已經拎著這孩子的衣袍,借著天上的雨水,蹲在門口洗衣裳呢!
眾人合力下,這孩子沒一會兒就被打理得幹幹淨淨了。
“好漂亮啊!”先前提供帕子的小乞丐說。
左慕睨了他一眼,道:“長得漂亮有什麼用!還不是被賣掉了!”
眾人知她也是被家人賣掉後逃出來的,便也未言。
而那邊的藥也已經煎好了,左慕拿出懷中的瓷瓶,萬分不舍的在他的傷口上小心塗抹著。大約是太疼了,還是因為其他,那孩子已經昏了過去。左慕為他上完藥,又找了件幹淨的衣袍,撕開來便當了繃帶將人給包裹的嚴嚴實實。喂藥倒是有些難度?眾人正手腳無措時,左慕一口喝掉碗裏的藥汁,徑直對著那孩子就壓了過去,舌尖挑開他的唇瓣,硬是將藥灌了進去。
“你們看,不是很簡單嗎?”抹了把嘴,她抬起頭來說。哪想到,卻看到眾人一臉受驚的表情。年長的乞丐更是拎著還未洗好的衣袍衝了進來,直說:“清白啊!清白啊!”弄得左慕好生無奈,白眼都要翻到太陽穴上去了。
這孩子還真是命大,大約三天後,竟是醒了過來。
正是清晨,空氣中還殘留著幾絲雨水的氣息。乞丐窩裏已經沒有了其他人,大家都出去乞討了,而左慕因為需要照顧人,就留了下來。看著一雙棕色的眼眸睜開,她懶懶道:“醒了?”
豈料,那孩子竟是狐疑的看了她好幾眼,才揉著額角道:“這裏是哪裏?我又是……誰?”
這,這急速傳說中的失憶嗎?看起來和去年死掉的那個老爺爺是一樣的病啊!於是,左慕頗為淡定的說:“這裏是乞丐窩,你是我救回來的人。你確定,你真的不記得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