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璐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站在他麵前,拍著他的肩膀,似乎是安慰她。他有些不要意思起來,頓覺在眾人麵前有些失態。屏幕上的那個李朧月,是歐陽璐二十多年以前曾經珍愛過的一塊璞玉,她那麼溫潤、柔美地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又以她清新、潔淨和雅致的品行,讓歐陽璐心生敬意,不能忘卻。而今,這樣一個在歐陽璐眼中像洛神一樣高雅、飄逸,超脫凡塵、超逸物外的幹幹淨淨的女孩子,怎麼就沒了呢!這讓歐陽璐一時還不能接受。
接著,畫外音想起:“當然,我們同樣也沒有忘記,二十年前,還有一位山東小夥兒那爽朗、幹脆的笑聲。他明朗的麵孔、陽光般的笑容、籃球場上矯健的身姿,至今回憶起來還令我們心中氤氳著暖暖的春意,但是病魔這個無常、無眼、無品的混蛋,怎麼可以對這樣一個善良、純樸、熱情的好人下手呢?記得他嗎?他就是我們的老同學,趙立斌。
接著就是幾幅趙立斌的照片……
再下麵就是每一個同學的近況,都配著他們的近照、工作照和家庭照。
每一個同學,都靜靜地看著屏幕上閃過的畫麵,說實話,他們還沒有從失去李朧月和趙立斌的悲傷中緩過神來,所以,在大屏幕畫麵結束以後,大家靜默了好長時間,大家都不想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高揚出來了:“各位老同學,人事無常,福禍無常,生死都是一瞬間的事情,所以,我們一定要珍惜這份同學情誼,彼此不忘懷,彼此永相記。同學們,不要傷懷,也無需傷懷,我們終將逝去,但我們的後代,我們的希望還在。今天,李朧月的女兒也來到我們的聚會的現場,大家歡迎。”
燈光亮了,采薇大大方方地拉著新月站到了高揚的旁邊,給大家鞠了個躬:“各位叔叔好!各位阿姨好!”
大家熱情地鼓起掌來,眼前的采薇和新月,都神似李朧月,但采薇比朧月多了一些豪放、灑脫之氣,也比李朧月時尚,而新月卻像個童年版的李朧月,稚氣未脫,眼神清澈,但微微卷曲的頭發和卡通的穿著,比李朧月又多了幾分洋氣。大家的情緒一下子緩了過來,好多同學都湧上去和采薇擁抱,搶著把新月抱起來親了一口是一口,女同學們都搶著抱新月,李月娥搶到新月後就不肯撒手,一直緊緊地抱著新月,淚水如泉湧般在臉上奔流。新月也摟著月娥的脖子,她真想告訴月娥:“親愛的月娥,我就是朧月,我就是你最親密最知心的好朋友。我就是,我就是。”
新月差點就要在月娥耳邊說出來了,她咬住了嘴唇:“不能說,不能說,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我已經做錯了,不能再錯了,不能再給愛我的人徒添煩惱了。
侯躍進點起一支煙,他想壓抑一下激動的心情,他更沒有想去和同學們解釋,隻有采薇才是朧月的女兒,新月不是。但侯躍進又想,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逝去的人已無知覺,為什麼不給活著的人一點希望和快樂呢?將錯就錯,一些時候,不一定是壞事。
大家的心情平靜下來後,聚餐開始,同學們邊吃邊端著酒杯到處喝酒、碰杯,互道辛苦,互訴情腸,互傾相思,李月娥過來和侯躍進坐下聊著。
李月娥說,她是個熱鬧人,每次聚會都來,前幾次聚會的時候,還有同學誇耀自己寫了什麼書,上了什麼職稱,升了什麼官,娶了什麼有錢的媳婦,孩子學習多麼出色。但隨著年齡的越來越大,同學們談論的是家裏老人可否安好,孩子是否健康成長,自己身心是否簡單快樂,二十年後的相聚,已經沉澱了浮華,淡褪了浮躁,摒棄了俗念。同學們已經不再攀比,不再炫耀,好像這時的同學們更注重了情分,更懂得生活了。不管位高位底,不管錢多錢少,人內心的那份寧靜和安逸才是最重要的,好像年紀大了,才知道幸福到底是什麼。唉!李月娥歎了一口氣。
李月娥隨著侯躍進的眼光看去,隻見新月站在歐陽璐的麵前,不知在和歐陽璐說著什麼。歐陽璐開心地笑著把新月摟在懷裏。
李月娥說:“老支書,朧月的小女兒,也是個妙人兒!”
侯躍進笑道:“是!的確是個妙人兒!”
突然,侯躍進說到:“月娥,你不覺得缺少一個人嗎?”
“是啊!我剛想問你呢!怎麼不見馬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