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發起高燒,隻知道姐姐和母親不斷地向我頭額上換著熱毛巾;被燒得迷迷糊糊我,燒得竟然暈厥過去,母親姐姐都嚇著不得了,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請醫生,家裏一分錢也沒,叫來再說,開始時不知這麼利害。我不知道這一切,居然我還做了一個美夢,好似是夢,好像又不是,太真實了。夢見自己做了一大鍋白米飯,那飯真香呀,深深抽了幾下鼻子,那個年月都是奢侈,姐姐和母親問我這米是從那裏來的。我說是爸爸帶回來的,那袋裏還有好多呢。爸爸坐在小竹椅上抽著平頭香煙,叫做白紙包,八分錢一包。當時有個順口溜:公社幹部水上漂,大隊幹部吃玉貓,社員抽白紙包,爸抽這煙時,一般是逢年過節,來人時才抽。平日裏隻抽他自己種的黃煙葉,自製的香煙,製作的工具雖然很簡單,開始創造的人,還是要動一番腦筋的。母親說這是父親要“揪喉”,也就要抽煙,這分明是對父親抽煙不滿,應該是母親創造出的罵人話。當時東海牌香煙是二角八分一包,玉貓牌的煙香二角一包,白紙包香煙八分錢一包。我家沒有錢買,有錢的有時也得找人才能買,那年月是計劃經濟嘛。在這特殊年代,父親創造了簡易卷煙器,那時不興申報專利,不然準是專利產品,周圍的抽黃煙的人群,都來向父親請教。後在這方圓十幾裏,再也見不到抽黃煙的人了,都抽起紙煙來了。製作隻用一個小木板,一張長方形的硬紙,將硬紙的一頭帖在板反一頭,翻過來,在硬紙的尾部沾一根同筷子粗細的小竹棒,將煙絲放在一頭固定的硬紙上,卷成紙煙圓狀,再將準備好同煙長度相仿,寬度稍寬的白紙,壓在卷好的煙絲下,在紙一邊塗上醬糊,向前一滾,向後一展開,就是一根香煙出來了,煙的兩頭有少量煙絲壓擠出來了,用剪刀剪一下就ok了。若是將所有的材料準備好了,十多分鍾就完成一包煙的製作。我見到爸爸非常嫻熟的做著這一切,一根根完好的香煙從那張硬的紙裏歡天喜地的滾出來。夢到父親在那抽煙舒服的神態就想到了這些。母親說,米多也得省著點吃。姐姐跑過去拎了拎袋子的米說,好多呀。再多也要備荒年。母親又說了一句。我說娘,沒事沒事,爸爸說我們家以後不再缺糧食了。姐姐高興的拍著手,去叫大姐一家人也來吃。我說我去,還有幾斤肉呢,你們燒吧。我撒腿就向外跑,被門坎絆了一下,也顧不了膝的疼痛,爬起來又跑,將大姐,還有三個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外孫也叫來了,我牽著一個最小的是外孫女,她是個文靜的小女孩,又會見風使舵,她說的話和她的年齡不對稱,家人都喜歡她。我一進門就到鍋台邊,迅速打開鍋蓋,裏麵空空如也,什麼東西也沒有,這下我傻眼了,我大叫了一聲:娘!我好餓。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