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羚羊走了過來。戰龍記得,它應該是小羚羊的奶奶,而剛剛讓小羚羊哀絕淒鳴的,則是它的爺爺。
老羚羊在小羚羊身上拱了拱,它們低頭交流著,似乎在說著什麼。
戰龍轉頭四顧,整個山穀,數百隻羚羊,僅剩下兩隻,想想,這是多麼悲慘的現實。
振臂高呼,悲憤的聲音久久不息。
唉——
有人在耳邊歎息一聲。戰龍濃眉一挑,轉目四望著,卻看不到人影。
如空穀之音,那聲音悠悠地回蕩著,聽來似乎很近,又仿佛極遠。
目光望定了正南方,戰龍大踏步地奔了過去。兩隻羚羊對視一眼,跟在他的身後。
遠處,有轟隆隆的聲響。一片銀練從天而降。是瀑布,飛流直下,氣勢如虹。
在穀外的一條水渠邊,坐著一個老者。老者一身的灰布長衫,頭戴鬥笠,正在溪邊垂釣著,五綹長須隨風飄拂,給人超然世外的感覺。
溪水清澈見底,果然有一波波的魚兒遊過。但是,沒有魚去吞食魚鉤,因為魚鉤上並沒有誘餌。
在這樣的地方垂釣,他想釣到什麼?
戰龍奔到老者的身後,一雙赤紅的眸子在他身上移動著,左手慢慢抬起,冷冷地問:“你是什麼人?”
灰衫老者沒有回頭,兩道臥蠶眉微微動了動,柔和的目光一直望著麵前的溪水,右手持著釣竿,左手捋了捋胸前的胡須,輕笑道:“灰衫老者。”
四個字,沒有名,沒有姓,甚至連綽號也不算。
戰龍左手如抓,緩緩地落在老者頭頂半尺處。
灰衫老者抬頭看看雲天。烏雲早去,此時,天空晴朗,有一朵白雲仿佛悠閑的隱士,在一起品茶,又似灰衫老者,在怡然垂釣。
“小夥子,你看,萬物安泰,一片寧靜祥和,景色多好啊。”老人似乎感覺不到危險,臉上一片祥和之色。
他抬頭看看天空,目光收回,緩緩地落在灰衫老者的臉上,赤紅的眼睛,漸漸變淡。
灰衫老者慢慢回過頭來,看一眼那對羚羊,輕歎一聲。
“是你……”他聽出來了,那歎息聲和剛才的一致無二。
灰衫老者微笑點頭:“你叫戰龍吧?”
戰龍警惕地抬起手掌。
老人微微一笑:“小夥子,別害怕,我是聽過石墓的傳說,才聯想到你的,你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獵戶村死了那麼多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雙眉一跳,戰龍冷哼道:“這裏是羚羊的生存地,我不能讓它們離開自己的家園。”
“那好吧,老朽言盡於此……”說著,灰衫老者憐憫地看看那兩隻羚羊,站了起來,扛著魚竿揚長而去。
小溪流淌著血水,溪流似在哽咽。
踏著水渠,戰龍朝羚羊穀走著。腳步和心同樣的沉重。
突然,他停了下來。已經來到了穀口。穀中,幾十個獵人正在宰殺著羚羊的屍體。那些羚羊雖然已經死去,但是看到血刃在它們身上揮動著,一頭頭被剝下皮,取下角,戰龍胸腔中,怒火迅速升騰。
身後的老羚羊和小羚羊雙腿顫抖,幾乎站立不穩。
大吼一聲,戰龍朝獵人們奔去。
獵人們停下手中的刀,一個個抬頭朝穀口望來。正在岩石上端坐的少主揮揮手,呼啦一下,有十幾個獵人排成一排,手中弓弩對準了戰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