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南山笑得溫柔地俯身抱起沐青弦,抬起右手在他柔嫩的下頜上有一下沒一下安撫著,青紅侍劍跪在地上,目光可憐巴巴地隨著他的動作轉來轉去。沐青弦被摸得不耐煩了,張嘴一口就咬在沐南山食指上。
“……鬆口。”沐南山眉頭一皺,低頭看見沐青弦那氣鼓鼓的臉兒,有些無奈地聲哄勸,“乖,鬆口。”
沐青弦嘴裏咬著手指,鼓著腮幫子氣鼓鼓地仰頭瞪視沐南山,直到聽見他放低身段曲意哄他,才不情不願地張嘴,沐南山有些好笑地看著食指上濡濕的青白牙印,曲指在沐青弦額頭上狠狠敲了一記:“怎麼跟妤兒那波斯貓似的,見人就咬!”
沐青弦捂著額頭,在沐南山懷裏炸了毛,如貓兒般呲起一口白牙:“大哥是我一個人的!”
“好,好,你說是便是。”沐南山伸手安撫地在他背上輕拍,好容易哄的他平靜下來,跪在地上的侍劍雙姝一直專注盯著他的臉色,此刻小心翼翼地插話說:“主人,侍劍不該放跑那個賊禿,侍劍知道錯了!”
“既然知道錯了,那就在這跪兩個時辰再回去罷。”
沐青弦開口,神色淡淡,抱著沐青弦向留在此地的駱駝吉娜走去,瀟灑地翻身騎在駝峰之間,拍拍駱駝的脖頸示意它返程,隻留下跪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的侍劍雙姝。
若要問這侍劍雙姝是何來曆,就要牽扯到藏劍沐家的由來。
二百一十三年前,金玉王朝的王位,原本應該傳到金姓一支,但那監國皇太子玉雙城卻不甘於此,他深夜潛入伽藍殿麵見國師,隻問了一句:“大禹傳位與伯夷,何如?”
國師默然良久,回曰:“當傳子啟。”
玉雙城大笑而出,不久便發動那震驚天下的‘日月之變’,誅殺前往日月壇祭天的金姓皇族上下一百三十餘口,僅皇儲金名煥僥幸逃脫,被屬下死士護著逃亡出海,不料追緝的天策羽林軍放火燒船,狼狽之下棄船逃生。
金名煥抱著一段木頭,在大海中漂浮了三天三夜,被偶爾路過的打漁船救起,醒時才知這已經遠遠出了中土地界,到了日出扶桑的東瀛諸島。原本金姓自然不敢再用,因著這浮木救命之恩,‘金銷玉長,水邊一木’,自更名為沐一仇,就在這日出之國娶妻生子,慢慢招籠舊部積蓄力量,以期他日報仇複國,重登九五之位。
這沐家在東瀛傳到第三代時,已經頗具名望,家主沐劍聲更是極得東瀛國王信任的海上商隊總長,和中土頗多貿易往來。商隊販賣之物中,以伊勢地區鑄劍師打造的兵器最得中原人士青睞,每有貨至,供不應求,“東瀛好刀”的名氣之大,遠勝於當時聞名天下的“霸刀山莊”所打造的柳家刀。
東瀛刀劍和中原刀劍相比,更為堅硬鋒利,傳統的伊勢鑄劍師試劍時,是將鑄好的刀劍插在河的中間,用河水裏麵漂浮的落葉來試。鋒利的刀劍會將輕輕飄過的落葉劃成兩半。而扶桑國王愛若珍寶的‘妖刀村正’不但能劃開了落葉,落葉還會被刀而吸引,不被河水衝走,在刀的邊上旋轉漂浮。
此時沐家的複國大業已經頗有小成,借著兩國通商將勢力滲入中原,在西北絲綢之路一帶隱隱有一方霸主的氣勢。不過僅憑此顯然不夠,若要取得當今皇帝的信任,這東瀛刀劍顯然是個極好的契機。沐劍聲少年有為,容貌生得極為俊美,引得那扶桑真姬公主神魂顛倒,不僅將東瀛製劍的秘方透露給他,並為他盜出國寶‘妖刀村正’。
沐劍聲也算是心冷絕情之人,在哄騙公主取刀之前,早就安排多數心腹遣返中原,寶刀盜出當夜,便率領餘下寥寥數人揚帆出逃,也該得他沐姓因水而起,也因水遇難,這次未被扶桑國王的兵船追擊上,卻在東海麵上遇見百年難得的海嘯,全船僅他一人仗著功力深厚幸免於難。所幸此時離中土日照海灣不遠,他抱著寶刀連夜泅水,終於在登岸一刻力竭昏死過去。
誰料沐劍聲第二日清晨清醒過來,原本豁出命奪來、緊緊抱在懷中的寶刀不翼而飛,而身上多了兩個稚齡女童,一左一右抱在他腰上睡的香甜。女童隨著沐劍聲醒來而清醒,不過七八歲年紀,一模一樣的絕色容貌,銀發紅瞳,膚白勝瓷,眉間淡淡如顰,雙手摟在沐劍聲腰間,蹭臉摩肩,神態極為親昵,但無論如何逗弄都不會說話,張口唯嘻嘻哈哈歡笑聲而已。
沐劍聲又驚又疑,他本來不信鬼神之說,可這寶刀消失,女童靈怪,若不是妖刀村正幻化人形,又做何解釋?當下無法,隻能帶著兩個黏住不放的女童和屬下彙合,一路向西域急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