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鄭元朔留下荀淑芸的屍體,就逃走了。荀卿染四下看了看,才發現自己正窩在假山的石洞裏。而她之所以不能言,不能動,是因為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在她身邊。這個女孩正死命地箍著她的身體,一手還緊緊地捂著她的口鼻。
荀卿染感覺自己馬上要窒息而死,心想必是這身體的原主被悶死了,她才會穿到這個身體裏。鄭元朔已經走了,那女孩也不知是不是嚇壞了,似乎並沒有放開她的打算。荀卿染當然不能任由自己被悶死,本能地拚命掙紮,張嘴咬了那女孩。那女孩這才如夢方醒,放開了她,走到外麵,蹲到荀淑芸跟前,探了探她的呼吸,然後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荀卿染則呆愣著沒動,那女孩跑出好遠,又跑回來,拽著她的胳膊,連拖帶扯地將她帶走了。
那時是正午,人們都在午睡。女孩挑僻靜的路走,帶著荀卿染出了園子,來到了一處紫藤架下。
“我救了你,你知道不知道?”
“我和你說,今天你什麼都沒看見。誰問你,你就說一直和我一起在這裏翻繩玩。要是你敢把方才看到的事說出去,我就把你扔到池塘裏去喂魚。”
“你傻了?聽清楚我說什麼沒有?我知道,你和淑芸那丫頭好,你要告狀是不是?你可想好了,太太會相信你嗎?朔哥兒是太太的親外甥,你和淑芸可不是太太親生的。”
女孩連唬帶嚇,劈裏啪啦地衝著荀卿染說了一籃子話。荀卿染一直是一副夢遊一樣的表情,既不讚同也沒反對。女孩不耐煩,掐了掐荀卿染的麵頰。荀卿染可不習慣被個小丫頭欺負,本能地揮手拍開女孩。
“今天怎麼曆害了?看,把我手的咬傷了。……算了,先不跟你計較。……你不用這麼看著我,這事你拉上我也沒用。說到底,我也不是太太親生的。你最好放聰明點,你自己要找死,可別拉著我做墊背。”
荀卿染混混沌沌,告訴自己這是在做夢。那女孩看她一副呆呆的樣子,以為她是嚇壞了,又嚇唬了她一番,就將她帶到另一個小院,將她交給一個婦人,說那婦人是她的奶媽。
荀卿染在床上一連躺了十幾天,不說不動。她前世不敢說混的如何好,但是經過努力,也可算是小有成就。莫名其妙來到這裏,一轉眼從身材凹凸有致的靚女,變成身材平板的小洛麗,而且還沒娘。雖然有爹,但是,似乎就沒見過幾次麵,如果兩人大街上迎麵碰到,估計誰也不認識誰。名份上是主子,可卻是庶出,看看荀淑芸就知道了,連生命安全都保證不了。身邊有人伺候,但卻不能說是她的人。
直到整個人要和床長在一起了,才不情不願地接受了,這並不是個夢,而是現實,她追隨著時代的潮流,魂穿了。而這具身體的原主,因為被那女孩,也就是荀淑芳捂住口鼻,就那樣死在了假山的石洞內,換她後世的靈魂,做了這身體的主人。
她的病倒,並沒有引來太多關注。因為荀淑芳早就向方氏說明,兩人一直在紫藤架下玩,荀卿染忽然不知怎地就昏厥了。
嫡母方氏曾經來過一次。方氏臉上的笑容向麵具一樣完美,但是眼底卻是冰冷的,還帶著幾分試探。她身後跟著兩個道姑打扮的女人,一進屋就在荀卿染身上瞄來瞄去。還有兩個滿臉橫肉的粗使婆子,似乎不懷好意。荀卿染隻覺得脊背一陣陣發冷。
她躺在床上這幾天,耳朵並沒堵上。荀淑芸的死被當作意外,說成是溺死,身邊的人死的死,攆的攆。她偏在同一天病倒,這府裏已經有些留言出來。她恍惚聽得有人說什麼衝撞了花神,又說冤鬼附身、替死鬼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