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做姑娘的時節,自然都是嬌養的。做了媳婦就不一樣,這也是常理。”鄭姨媽笑嗬嗬地說。
方氏見鄭姨媽如此,齊二夫人又不與她應和,也就換了別的話題。
轉天就是齊婉容婚期的前一天,按照習俗,齊府要派人到新郎家鋪房。
“二嫂管家走不開,我帶人去給五妹妹鋪房吧。”齊三奶奶笑著自薦,似乎很有把握,這事非她莫屬。
自從齊三奶奶在齊婉容的嫁妝上以次充好被揭開來後,齊三奶奶後來又和荀卿染抱怨了兩次,說是她吃了啞巴虧,齊家女孩的嫁妝還要她這個做嫂子的掏私房。
荀卿染私下打探,終究是齊三奶奶請了大太太找齊二奶奶說話。齊三奶奶並沒有拿出三千兩來,那些嫁妝荀卿染看了,大約估算下來,也就值一千來兩銀子,很多粗笨的家什,都不知是從哪尋來的舊貨,重新上漆粉刷的,不過麵上倒還過得去。齊婉容和趙姨娘也沒再鬧,不知道齊二奶奶在其中是怎樣調停的。
“三弟妹還是在家裏,幫著五妹妹收拾收拾。依著規矩,這鋪房的要是長嫂。雖是另外請了全福太太,大嫂兒女雙全,這兆頭是最好的。”齊二奶奶笑著道。
齊三奶奶臉上笑容消失,頗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
“大嫂可別推脫,這是五妹妹終身的大事,大哥知道了,肯定也要大嫂去的。”齊二奶奶笑著說道,又過去拉了齊大奶奶的手低聲道,“五妹妹托我求大嫂的。”
齊大奶奶盛情難卻,容氏也覺得這樣很好,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荀卿染隻是送親那天跟著過去看了看,新郎官因一直在外任,京城中並沒有房子,隻借用了本家的一所宅子迎娶齊婉容。荀卿染也見到了新郎官,果然如容雲暖所說,是個一臉絡腮胡子的大漢。
“五姑娘嫁出去了,聽說已經有人上門給五姑娘提親了。”早上伺候齊攸出了門,荀卿染斜倚在大炕上,揉了揉有些酸的腰。
“家裏兩個姑娘都到了年紀,容姑娘和顏姑娘也不小了,這一兩年,且有的熱鬧了。”桔梗在旁應道。
有管事媳婦進來回事,荀卿染一一打發了。
宋嬤嬤端著描金托盤,送了碗燕窩進來。
荀卿染讓桔梗接過來放在手邊的炕桌上。
“讓小丫頭們送過來就是了,嬤嬤且坐下歇歇。”荀卿染笑著招呼宋嬤嬤。
宋嬤嬤垂手站在旁邊,並不坐,“四爺吩咐下來,這是奴才的本份。”
荀卿染揭開碗蓋看了看,燕窩粥熬得濃稠,還冒著熱氣。
“這是隻有我這有,還是大奶奶二奶奶她們都有?”荀卿染問。
“回奶奶,這燕窩,每個院子裏每月都有定數。其他幾位奶奶也都吃著。”
“哦,都是從公中廚房做的?”
“回奶奶,咱們這院子是從上麵領了,在咱們這小廚房,另拿炭爐,四更天就開始熬,奶奶早上起來了正好吃,比從廚房拿的更方便。”
“難得你想的周到。” 荀卿染端起碗。
“容姑娘來了!”外麵有丫頭稟報道。
門簾挑起,容雲暖穿著件通袖對襟長襖走了進來。
荀卿染忙讓她到炕上坐,“怎麼看著病懨懨地?”
容雲暖嘴唇有些發白,臉色發暗,走路也不像平時那麼有精神氣。
“病了。”容雲暖對荀卿染眨眨眼,懨懨地道。
“麥芽,拿兩個引枕給我,你們奶奶這炕上暖和,讓我歪一會。” 容雲暖非常熟練地指使麥芽。
荀卿染忍不住發笑。
容雲暖十四歲了,卻還懵懵懂懂。前陣子她來了葵水,自己不知道,隻說不舒服,直到弄髒了裙子,連坐墊上都沾染了,才發現。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嚇得嗚嗚哭起來。正好荀卿染在旁邊,就對她解釋了,又教了她此時該如何應付。後來荀卿染悄悄回明了容氏,容氏是很高興,還專門擺了個小演戲給容雲暖慶祝。
看容雲暖這個樣子,一定是又來了葵水。
“你這丫頭,越發刁鑽了。跟老太太在那暖閣裏,比哪不暖和那。既然不舒服,就別一大早跑出來,小心著涼,這個時候要吃些熱的方好。”
荀卿染起身,要拿自己的手爐給容雲暖。
“方才還沒胃口,走了幾步路,現在想吃了。”
容雲暖看見桌上的燕窩粥,端起來覺得是熱的,便拿了勺子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