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染忙攔下,指著那些香客說,“還是別趕人了。這些都是誠心求子的,好些個還是從城外來的,幾十裏路,一天要走個來回,就是為了到這裏磕個頭上柱香。我們就和他們一起拜拜吧。”
唐佑年停下來,轉頭看齊攸。
齊攸點點頭,唐佑年又帶著人退到後麵。荀卿染和齊攸走進大殿裏,早有人匆匆避了開去,也有膽大好奇地盯著兩個人瞧的,被齊攸一眼瞪過去,忙低著頭躲開了。
等前麵一對小夫妻拜完了,荀卿染就和齊攸站到佛像前,荀卿染拿香點燃了,遞給齊攸三柱,自己拿了三柱。齊攸接了香,荀卿染看出他是不肯跪的,也就不跪,隻拈香向佛像拜了三拜。齊攸也拜了,兩人將香插進香爐裏,這才從大殿裏出來。
外麵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一片片如鵝毛般。這是冬天的第一場雪,荀卿染伸出手,接了一片,看著雪花在手裏融成水。北風刮的更緊了,荀卿染打了個寒噤,就覺背後一暖,是齊攸解下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荀卿染覺得心頭一暖,轉身和齊攸麵對麵,輕聲問道:“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能有孩子了?”
齊攸沒有說話,伸手替荀卿染緊了緊大氅。隻是他手勁太大,又不慣做這些,荀卿染心裏吐槽,這是想勒死我嗎?你瞧瞧人家,荀卿染把眼神往右飄了飄。
殿外欄杆旁站著一對小夫妻,男人一張燦爛的笑臉,正萬分溫柔地替女子整理披風。那動作,就像羽毛拂麵般輕柔。
齊攸眼神也跟著飄過去,又馬上收回來。
“該回去了。”齊攸說著話,手底下勁道不減。
荀卿染乖乖收回眼神,齊攸手底下才放輕了。兩人走下大殿台階,荀卿染又偷偷瞥了那對小夫妻一眼,覺得那兩人感情一定非常好。
“小心看路。”齊攸道。
荀卿染忙轉回頭,發覺齊攸的眼神中有警告的意味。好吧,她承認,那男人是不好看,笑的也挺傻。不過如果齊攸肯那樣對她,一定帥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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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庵外,周家巷口,算命先生正在收攤,買吃食的小販也挑起了駱駝擔子,往別處去了,那賣絨線的夫妻兩個,還是站在那裏,眼睛盯著那亭子來往的人。
“大兄弟,你們站了半天了,也沒生意,還是換個地方吧。”算命先生開口道。
那男人嚇了一跳,“先生,您不是瞎子嗎?”
“呸,瞎子怎麼走路,我還有一隻眼睛是好的。你們老盯著那亭子做啥,要過去就過去,一文錢一碗熱湯,凍了半天,帶你媳婦去暖和暖和吧。”
說話的工夫,有兩個人從亭子裏走出來,其中一個靠在另一個肩上,腳步有些漂浮,兩人出了亭子,就進了周家巷。
“什麼世道,大老爺們跟個娘們兒似地。”那算命先生盯著兩人背影看了看,翻了翻他剩下的一隻好眼睛,“南風有什麼好,真是世風日下啊。”說著就收了攤走了。
“那個,還真像個閨女……” 賣絨線的夫妻麵麵相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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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庵門外,荀卿染帶著麥芽和紫菀坐上馬車。麥芽剛上了馬車,就想要下去。
“奶奶,婢子想……”
荀卿染順著麥芽的目光望過去,見庵外靠牆有個賣糖的小攤,賣的是很普通的麥芽糖。這種糖,並不是很甜,吃起來,比較粘牙。一般是過小年,大人孩子們要吃一點,也要給灶王爺供奉這種糖。麥芽很對得起她的名字,她並不是愛吃甜食,但是就是對麥芽糖情有獨鍾。
齊二奶奶和齊三奶奶的馬車已經啟動,庵門外人流混雜。荀卿染不想讓麥芽下車,就向黃芩招了招手。
黃芩跟在齊攸身後,正要上馬,看見荀卿染招手,忙一溜煙跑過來。
“奶奶有什麼吩咐?”
荀卿染讓麥芽把錢交給黃芩,指著賣糖的攤子,“各樣都買一些來。”
黃芩痛快地答應了,一會工夫就捧了幾包糖球回來。
“奶奶,給您的糖。”
這小廝很利落,就是糖買的太多了。荀卿染笑笑,一抬頭,就見齊攸和唐佑年正騎在馬上,向她這邊望過來。
荀卿染低頭,黃芩正咧嘴捧了大包小包的糖球遞上車來。荀卿染的嘴角不由抽了抽,齊攸不會以為這糖是她要買來吃的吧。
麥芽已經接了糖,遞還了一包給黃芩,脆生生道:“奶奶賞你的。”
很好,這下更坐實了。
荀卿染無奈地坐回車裏。
馬車外,唐佑年坐在馬上,笑的脊背發抖。齊攸依舊麵色如常,隻是嘴角翹起的弧度非常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