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婉容往荀卿染身邊挪了挪,推心置腹的語氣中帶著對事情的幾分好奇,還有對辛婦好的幾分不滿。
荀卿染遲疑了一下,說到辛婦好的待遇,如果辛婦好真的隻是宋嬤嬤的外甥女,那麼這種待遇確實是太高了,不妥當。可是,實際情況遠比這個更加複雜,而且不足以為外人道。
“不過是憐惜她受了很多苦,宋嬤嬤也算得是勞苦功高的,因此上高看了一些。”荀卿染隻好模糊地說道。
齊婉容聽出荀卿染的話中並沒有任何酸澀或者別的意味,卻是明顯的不想多談。她偷覷著荀卿染的表情,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她會錯意了,還是這個四嫂真的那麼賢惠大方,沒有妒意。她可不相信有哪個女人是不妒忌的,不過荀卿染這毫不在意的態度,齊婉容眼珠一轉,自認為是明白了,齊攸已經重罰了宋嬤嬤,那個什麼外甥女,自然也不過是一時新鮮。荀卿染隻怕已經有了法子整治。
想到這,齊婉容自己倒有些不是滋味了,不過眼下不是想那些的時候,隻要討好了荀卿染,一切順利,那她的那些煩惱,自然也會隨之消失。
“四嫂,你我雖是姑嫂,可卻情同姐妹。在家時,我就與四嫂最為投緣,隻是四嫂進門,我就出嫁,沒機會和四嫂親近,我卻將四嫂當親姐姐一般。馨蘭院那個,嗬嗬,……我最討厭那種沒有尊卑,忘了本份的奴才。四嫂若是不方便,我可以……”齊婉容陪笑向荀卿染示意道。
她已經瞧清楚,這總督府裏,是荀卿染這東風壓倒了馨蘭院那西風。她是姑奶奶,這個身份,出手給辛婦好點難堪,甚至故意挑辛婦好的錯,讓荀卿染有借口發落,那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荀卿染自是聽出了齊婉容話中的意思,不禁暗自搖頭。在最該援手的時候,觀望風向,塵埃落定再來討好,齊婉容和齊婉麗相比,膽識、魄力,以至於人品上的差距都是那麼明顯。就如同在齊府中,齊婉容對定遠侯有意,卻根本沒有半分成功的機會,後來嫁妝被吞,也是依仗著齊婉麗、容雲暖姐妹們的幫助,才能討回了公道。
“婉容妹妹別誤會,馨蘭院那邊,我和她還頗投緣,是咱們的客人。”荀卿染笑道。
齊婉容見荀卿染如此,自然不好再說什麼,隻得有些尷尬地陪笑。
“妹妹自打到平西鎮,就少有聯絡,一向可還都好。”荀卿染隨即轉開話題,問起齊婉容在這邊的生活如何。
不能用馨蘭院的事討好荀卿染,齊婉容有些遺憾,不過也隻得作罷她現在的生活,這也是她想說的。
“哎,還能怎麼樣那。當初嫁過去才知道,他家裏,全是倚靠著本家過日子,他一個人的俸祿,上要養活父母,下要撫養弟弟。”齊婉容歎了口氣,“那些也就不多說了,沒幾天功夫,我就跟著我們爺來這裏上任了。”
齊婉容的婚事是齊婉容的嫡母,大太太做的媒,大老爺也願意,別人卻是沒立場說話的。馮家的情形,荀卿染隻是略微知道一些,聽齊婉容說起,卻是很艱難的樣子。
“我陪嫁那些,那些粗笨東西都搬不動,就留在京城裏。就我和我們爺兩個人,兩輛馬車就上任來了。”齊婉容道,“我們爺那麼點俸祿,還要接濟京城那邊,這日子,多虧我還有些老太太和太太給的私房。”
齊婉容說著,笑了笑,笑容中有些淒涼。
荀卿染不經意地在齊婉容身上打量了一下,衣裙都是這平西鎮最為流行的樣式,料子也是京城中運來的上好的,跟隨的丫頭穿戴亦是不俗。
出來應酬,自是要撐起場麵,這些花銷免不了。愛麵子的,更會在這上投入大筆銀兩。那日常起居方麵,關起院門,別人就不知道了。
“辛苦你了,小夫妻,一開始就是這樣,你們都還年輕,慢慢就好起來了。”
“四嫂說的是。我家老爺是個好的,對我也極好。一進門就讓我當了家,閑時常說,他空有本領,可惜無人提攜,官運不暢,委屈了我這國公府的千金。”齊婉容又陪笑道。
荀卿染低頭啜了一口茶水。方才齊婉容和齊攸說話,她也在旁邊,齊婉容話中的意思,她是聽得出來的。荀卿染對此倒也沒什麼想法,世情如此,如果齊婉容不這樣,那才是罕事。
隻是這件事答應與否,全在齊攸,她並不想摻合。
“坐著怪悶的,我帶妹妹去後麵花園逛逛,妹妹剛才還沒去看過吧。”荀卿染笑著起身,領著齊婉容出了主院,到後麵花園遊覽。兩人一路說說景致,聊聊家常,齊婉容數次說到正題,荀卿染隻是安撫,並不太招攬。齊婉容也知道事情急不得,也不好太過催促。
傍晚,荀卿染留齊婉容在主院一起吃了飯,才派人送齊婉容回木蘭院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