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黃影閃過,那陳青眉也跟著躍上大石,與範致虛挨身坐下,笑道:“範真人可服我麼?”
範致虛臉皮憋得通紅,自己顯然不是眼前這姑娘的敵手,卻無論如何不肯說出這個“服”字。
陳青眉道:“道兄允我一件事,青眉就把聖旨和印符還與你。”
範致虛呆坐飛來峰上,正生悶氣,聽她這麼一說,喜道:“真的麼?我答應你便是!”
陳青眉道:“請道兄憐念天下蒼生,散去群雄,對金一戰,就此免了吧!”
範致虛心中一凜,道:“如你所說,我要那盟主信符還有何用!”
陳青眉幽幽道:“君不見百年以來,宋金交惡,死傷的都是兩國無辜百姓?望道兄深以仁義慈悲為懷。”
範致虛怒道:“我曾立下誓言,救遺民於胡塵,你自不必再勸,有一件事我卻不明白,姑娘為何總是向著金人說話?”
陳青眉歎了口氣,悠悠道:“因為我的父母都是金人。”
範致虛一聽大驚,適才她搶奪令符辱罵皇上,原來皆緣於此!想到自己曾在金國鐵刹山學道三年,深知這金人最是崇尚黃色,眼見這黃衫姑娘,卻事先一點也沒有想到,心下十分慚愧。忽又想起昨晚霍儀夜占星象,說流星直射北方玄武,隱沒在鬥牛二宿之間,今日英雄大會必然是一位北方英雄勝出。範致虛一直堅信最後必定是自己,萬沒想到半路殺出這金國女子搶走印符,單論武功這黃衫少女實是天下第一。
陳青眉已經不笑,又問道:“你要為你的父母報仇,便要殺死我的父母麼?”
範致虛心亂如麻,無論如何回答不出來,他在遼陽府居住三年,深知這金人豪邁爽利,雖占據淮北疆土,卻並不橫征暴殺,金主推崇漢族文化,任用漢人官吏,其治國之策實不在大宋之下,顧而雙方自稱“中國”,卻都不承認對方。此次出兵,無論勝敗,俱是荼毒生靈。
陳青眉見他不說話,又道:“兩國交兵,你我再也不能這般月下談心了……”說著悠悠談了口氣,望著天空出神。
範致虛心頭一動,也抬頭看了看天,此時月初,那月亮隻現出一絲細牙,十分精致。範致虛聽她適才那句話,心中已然明白,這女子對自己頗為鍾情,呆呆望了她一回,道:“那月牙真如姑娘這細眉一樣好看。”
陳青眉羞赧一笑,說道:“不知這天上吳鉤是否也要分作宋的金的。”
範致虛心中一凜,這地上的疆土爭來爭去,卻最終不是任何人的。
陳青眉悠然道:“你知我來臨安做什麼嗎?”範致虛搖頭不知。
陳青眉道:“來這靈隱寺拜謁一位仰慕已久的高人。”
範致虛“哦”了一聲,道:“濟顛僧麼?”
陳青眉嗬嗬一笑,道:“濟公早死去了,或許世上本沒這人也未可知。我來拜的也是一位瘋僧。五十多年前,奸相秦檜來靈隱寺參佛,被寺裏一個瘋僧用掃帚趕了出去,你不知道麼?”
範致虛聽人說過,時人痛恨秦檜害死嶽飛,卻無人能象這和和尚這般大膽,這般策略,聽陳青眉一說,心下對那“瘋僧”也是十分敬慕,道:“姑娘可見到了麼?”
“嗯,見到啦。”陳青眉高興地說,“見完那瘋僧,卻聽說你們在舉行什麼勞什子武林大會,推選武林盟主來對付我大金國,出於氣憤,便出手奪來這印符。”說著,取下聖旨、令符交在範致虛手中。
範致虛接過,對於這抗金之事,心中卻依然猶豫不決,口裏卻說道:“小道早年在遼陽府鐵刹山拜羅真人學得這玄天功和陰陽指,那時還未聽說關東大地有姑娘這般神奇的武功,姑娘這功夫叫什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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