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傑的心亂成了一團,他不能隨便就丟掉眼前這個工作的,可羅蘭說的都是實情。這要的事情完全是他所不懂,更不能處理的事!這都是為什麼,他剛剛才得到的這份優厚又清閑的工作,老天怎麼就不能稍微地成全他一下!
他遠遠地走了開去,一直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微弱的燭光之外。他在黑暗裏站了好久,才又走了回來。“不,我不能辭職,首長並沒有什麼太異常的。他沒把我怎麼樣,也沒把傷著他自己。我不能一走了之。”
“那是現在,而夢遊症是有變化的。誰也不知道他會發展成什麼樣。”羅蘭理智地回答他。她看到傅傑聽到了這句話,臉上的表情變得更矛盾更痛苦。
“我該怎麼辦?”傅傑的聲音不自覺地高了起來:“不就是他們的病嗎?要是我走了,隨便他們怎麼病,就算是他們到了晚上互相殺人都不管,與我不辭職,也不過問,有什麼區別?為什麼我非常離開?”
羅蘭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
傅傑走近了她:“羅蘭,如果是你,你怎麼辦?”他急迫地想知道。
“如果是我,”羅蘭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還是離開。因為我應付不了。”
傅傑聽了轉身就走,他走向自己廚房邊上的小屋子。羅蘭一直靜靜地站在原地,手裏微弱的燭光很快就照不到傅傑的影子,直到傅傑的腳步聲也聽不到了。羅蘭把頭轉向了梁東華的臥室大門,好長的時間裏,她都若有所思地看著,麵無表情,一動不動。
“喂,那你呢?”突然間傅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又出現在走廊的拐角那裏:“你離開嗎?”
他的突然出現一點沒讓羅蘭驚慌,她手裏的燭光都沒有抖動一下。“我不同,”她的聲音在昏暗黝深的走廊裏很是清亮:“我或許不會走。”
“為什麼?”傅傑的聲音裏明顯有了憤怒。
“因為我或許能應付。”羅蘭說著轉向了他這邊,向他微笑了:“我是學醫的,是臨床科,比這可怕的東西我見得多了。”
傅傑的眼前閃現出了鮮血淋漓,殘肢斷體的手術台,還有各種各樣有可能在醫院才能經常目睹的人類慘狀。羅蘭隻是輕描淡寫地說著,可他信她說的每個字。好多年之後,傅傑還清晰地記著羅蘭這時的樣子。她清秀動人的臉轉向了他,在閃動跳躍的燭光裏分外動人,深夜裏略微蒼白的臉色,沒有束縛,隨意披散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