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傑始終都沒有開口去問，直到前麵的修女終於停下了腳步。傅傑來到她的身邊，發現她身邊的牆向下凹下去了一層，一個絕對老式的門手柄低低地鑲鉗在上麵，如果不去刻意地看，一定會錯過。他看著修女，用眼神提出疑問。早己適應黑暗的兩雙眼睛互相對視著，年老的修女向他做了個手勢，用隱在寬大黑袍裏的手微微指引了門的手柄，然後她就獨自地走開了。
傅傑沒有馬上去推門，他在黑暗的走廊裏又站了一會兒。很奇妙，一種朦朧難解的感覺纏繞著他，這裏他似曾相識，就像以前來過一樣。所有的景物都很陌生，但似乎在他心靈很深的地方，它們都存留著些影子，一種說不出來的有點熟悉的味道……他向左右看，走廊如此的窄小，三個男人並排走就會有些擠，但抬起頭，舉架高得讓他目眩。這不是中國傳統的建築理念。好一會兒，他的目光又回到了那個小小的手柄上，他輕輕地握住了它，左右轉動，然後推。
門開了，一道光線從門裏射了出來，走廊裏似乎亮了些，但難得的光亮更映襯了走廊裏原有的陰鬱。傅傑竟然像是留戀一樣地又掃了一眼己經身後的走廊，才往門裏走。光亮，門正對著房間裏的窗子，秋天的陽光明亮耀眼，一個人影鑲鉗在窗子的光明裏。傅傑看不清那是誰，但直覺地叫了一聲，“羅蘭，是你嗎？”
聲音在這間建成在一個多世紀以前的老房間裏回蕩，沒有回應。窗前那人轉了個身，窗上的光明裏剪影轉折，傅傑才發現，那人現在背對了他。
他走了過去，避開了陽光的正麵，他看到了羅蘭的側影。但這間小小的教堂內室裏寧靜得異乎尋常，有種奇特的氛圍，壓抑著傅傑的心靈，讓他說不出心裏的那些關於世俗的話。
“你為什麼要來？”好一會兒，羅蘭終於說話了。
“我……”傅傑再一次無話可說，從早晨開始就一直不停地思念著她，可一旦見到了，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我想你了…不，我不放心你。”最後他這樣說。
羅蘭的臉頰輕輕的抽搐了一下，那像是個很苦的笑容。她沒有說話，但這也是一種回答。傅傑知道內容。羅蘭要做什麼都告訴了他，可他不僅不幫助她，還在破壞阻撓她。甚至連她的秘密都是他強迫著她說出來的。一時間，他為自己剛才所說的話臉紅。
“羅蘭，你別急，你等一等好嗎？”他思量了好久，隻能這樣說。
“等？還要我等多久？”羅蘭轉向了他，看著他的目光明亮銳利，讓他無法對視，“我可以等，可我的奶奶可以等嗎？還有我的父親，你有什麼權力要他們等？！”
傅傑垂下了頭，他無法麵對羅蘭的目光，那裏麵蘊含的東西太多了，也太強烈了。她的話連同著這間百十年的老房間，都像合成了一股看不見的壓力，在抵觸他，排斥他，極為明顯地不歡迎他。傅傑一時想不出還要再說什麼，他把目光無奈地投向了窗外，結果他看到了教堂前的廣場。他想到原來羅蘭剛才就是站在這裏，一直往下看。她當然會看到他，人來人往，他在人群裏始終不動，那有多顯眼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