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悶頭吃飯,誰也不看,誰也不理。這些女人也沒再理會他。可她們的言語一字不落地往傅傑的耳朵裏鑽,傅傑隻覺得廚房裏的燈光越來越亮,照得他心慌意亂,簡直就是要把他照得透明,要把他照得徹底消失。而白小妍她們的話,就像是在聽一出廣播劇一樣,她們在說著,他也在聽著,可就是感覺不到她們就在他的身旁。
他聽清楚了,好像是今天白靈去音樂學院麵試去了,無論是英文的口語方麵,還是鋼琴的初試,她都讓考官老師們大有好感,其中好幾位以前鄙薄她的能力的老師更是不僅對她刮目相看,甚至把她前後的變化對其他的老師們說了,她以前的拙劣更映襯出她這段時間由自身努力而取得的成績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一個進步了的好學子。
她的母親還有作為她的老師的羅蘭,都在為她高興。
傅傑偷眼看了羅蘭,羅蘭言笑自若,她坦然迎接著白小妍母女的謝意,回應著白靈對十幾天後複試的各種提問。她的注意力全在她的身邊左右,一點沒看餐桌對麵的他。視他如無物。
他心裏堵得慌,說不出原因,就是難受。他想收回目光,可是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白小妍,白小妍不停顧盼的目光四處閃動,他隻是看了她一眼,就馬上和她目光交彙了。她向他微微一笑,說不出她笑容裏是什麼味道,傅傑馬上回避了。他沒再吃幾口,就坐不住了,站起來,想說點告辭的話,張了張嘴,什麼詞也想不出來。隻好就那麼走了出去。
他身到身後邊一個女人的聲音小聲說,他怎麼這樣啊……真是有病,一天比一天反常……不用辨認,那隻能是白靈,她能等他走了之後才說這種話,己經很難得了。隱約著他還聽到有人在勸她,說的什麼,隨著他越走越遠聽不清了,他也不關心。隨她們去吧,他覺得神智昏沉,心思紊亂,白天時那種突發性的精神氣力不知道哪裏去了,疲憊的感覺就像他把太多的東西透支了。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深,老樓的聲音越來越平息,傅傑在床上翻來覆去,身上越來越難受,站不住,也躺不住,他真的住立不安。白天的一幕一幕無比清晰地在他眼前重現,古老黑色的教堂,沉舊高聳兩邊的牆像懸崖峭壁一樣的走廊,從教堂小室裏射出來的光芒……羅蘭在光芒裏轉身的剪影,他揮之不散。他不願再想下去了,接下來的就是羅蘭一言不發就讓他落荒而逃的場景了,他羞愧難當不堪回首,可沒有辦法。就像一麵隨著他的眼球轉動的屏幕一樣,每一件小事,甚至當時的雙方對話都在重現,點滴不落。
好久,終於那一段過去了。影像裏的“他”回到了梁家,他自己的山洞,廚房邊的小房間裏,他突然間全身燥熱起來,不知道潛藏在他身體的哪個角落裏的東西一下子又冒了出來,他看到了白小妍,自從這個女人在他麵前第一次出現,就讓他臉紅心跳,他不是沒有接觸過她,不,有很多次,甚至在深夜裏,就在這座老樓的走廊裏,一片漆黑,他突然被她抱住……那時的感覺仍然無比清晰,還有外麵的那個地窖,她比他大了至少一倍的年齡,她的女兒跟他同歲,但她真的是個女人,他現在無比真切地知道,她是個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