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感到納悶,這個狗奴才,朕將他按入缸中,是想悶死他,他還“大有所得”?
小皇帝很好奇地問他:“你得到了什麼?”
張公公搖搖臉角上的水珠,說:“奴才在水中,見到了楚國的大夫屈原,我對屈大夫說,奴才張隸英隨你而來!屈大夫一看是我跟在他身後,滿臉不快地問我:‘你來幹什麼?’我說:‘我隨屈大夫避之於水呀!”屈大夫大怒,訓斥我說:‘混賬,我因不得楚懷王的信任,而避之於水;你身逢明君,不好好侍奉,為何追隨我呼?’奴才受了斥責,如夢初醒,深感對我主忠誠不夠,哪能輕易地入水而去,理應鞠躬盡瘁,終身孝敬在我主身邊。所以,我在‘水路’中,走至半程,又調頭跑回來了,我還要好好地侍候我主子皇上。”
小皇帝雖小,可他早已在禦師那兒得知屈原投江而死的故事,再聽眼前這個狗奴才巧如舌簧般地訴說,臉上的怒色頓時退去三分。小皇上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滿身濕漉漉的狗奴才,隨手舉起手中的“文明杖”,點著張公公的腦瓜子,說:“好一張巧嘴呀,今兒,朕饒你一回,下回再敢惹朕生氣,小心我砸爛你的狗頭!”說話間,小皇帝轉身要走時,就手抬起手中的“文明杖”,照準張公公的腦殼“咣”地敲了一下。
張公公一看,小皇帝要走,要穿著那套“洋裝”出去張揚。那哪行呀?張公公情急之中,既想留住小皇上,又想討得小皇上的歡心,忽而捂住剛剛被小皇帝敲打過的腦殼,說:“回皇上,我主敲打的不是狗頭,這叫‘棒打一隻鳥’。”
正要離去的小皇上,一聽這話,樂了!返回身來,瞪大兩眼,看著張隸英,問:“什麼意思?”
張公公說:“回皇上,俗話說‘棒打鴛鴦鳥’;奴才可是個淨了身的人,不能配對子,皇上這一打,不是棒打一隻鳥嗎?”
小皇上雖然貴為一國之君,可他必定還是個孩子,對狗呀貓呀鳥的,很感興趣,再次舉起手中的“文明杖”,一邊敲打著張公公的腦殼,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這叫捧打一隻鳥?嘿嘿,有意思。”
張公公一看,此時的小皇帝,心中已沒了怒氣,立馬轉入正題,再次跪地勸諫小皇上不能穿“洋裝”出宮。張公公先陳述後宮製裁太監、宮女的“戒律”,就今日阻攔小皇上的事,請皇上治罪。
小皇上被那“一隻鳥”逗樂了,自然不會再治張公公罪。張公公順水推舟,把西太後不許大清的官員“崇洋媚外”的條款,一一訴說。
小皇上生來懼怕西太後,聽張公公那麼一說,自然打消了穿“洋裝”張揚的念頭。
事後,在場的太監,向張公公討教,問張公公,你為何如此機智,危難之中,一下子想起屈原和“一隻鳥“的趣話來?
張公公極為淒涼地說:“這叫‘奴學’,也叫自個救自個兒。身為奴才,終日伴在主子身邊。主子可以憑一時的殺氣,治你於死地,而奴才就該時刻提心吊膽地防範著。否則,一旦到了人命關天的時刻,誰都不敢為你說話了,隻有自個多智救自個兒!”
張公公就是這樣,憑著他的機智和一張巧嘴,在清宮中渡過了千難萬劫,尤其是晚年,得到慈禧的垂青,封他為頤和園總管,安樂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