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韻見靳非墨進來的時候隻一個人,隻覺得有些奇怪,還未開口問他,卻聽他先開口道:“我師兄回孤山去了。”
子韻愣了下,淺淺地“哦”了一聲,便再也不答話了。
見她手中的碗已經空了,靳非墨滿意地笑笑,伸手接了空碗擱在桌上。回身在她床邊坐了,問道:“接下來你想去哪裏?”
“我們……還能去哪裏?外頭一定全是追捕我們的官兵。”她說著,神色黯然。
靳非墨卻搖頭道:“我們換上平常的衣服,就是撞見了,他們一時半刻也認不出來。何況,根本就沒有光明正大的追兵。我想,都該是暗中進行的。”
是麼?子韻抬眸看他。這幾日,她都未曾出去,也不知道外麵的狀況。不過她相信,靳非墨不會騙她的。
這回才細細打量起這屋子來,心下微微吃驚,是客棧啊!
不過他們卻沒有出事情,也許正如他說的,好沒人找得到他們。
“那……”即使這樣,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裏。奇怪地看著麵前之人,不解道,“為何你不回孤山去?”那裏畢竟是他的家。
心頭閃過一絲小小的慌亂,麵上卻依舊是從容的樣子。他無味地笑:“我才不回去。師父又不和我玩,師兄又那麼迂腐,沒趣死了!”
聽聞他說青楚迂腐,子韻忍不住笑了,問:“他怎麼迂腐了?”
“他啊,總喜歡沉默,整個人呆頭呆腦的,你想想,我以前在孤山的日子有多麼無趣?”在孤山的日子,何止是無趣,他是吃盡了苦頭。不過,若非沒有師父的嚴厲,沒有師兄的支持,又怎麼會有他如今的成就?
子韻笑著,心情仿佛好了許多。原來他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愛耍嘴皮子。可是為何,她不再有討厭的感覺,相反的,聽著好舒服……
靳非墨的身子動了動,緊緊挨著子韻,靠近他,嬉笑著:“還是我們兩個小太監自己玩去,誰都沒有牽掛,你說好不好?”
“好。”
她還能說不好麼?其實她方才一直在擔憂,若是他也說要走,她該怎麼辦?獨自一人,她快沒有勇氣堅持下去了。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什麼都沒有。
湧出的淚水,在撞上他明亮的眸子時,又硬生生地收回去。他的笑,好幹淨,如風一般,讓她覺得溫暖。
靳非墨突然蹬掉了靴子,跳上床來,仰麵躺下,開口道:“我累死了,讓我休息一下。”
“啊——”子韻有些窘迫地往裏麵躲。
“住店很貴的,我身上沒帶很多錢。”他似是解釋,卻是閉著眼睛說完。
子韻有些心驚,沒有錢卻依舊要住客棧,是因為怕她的身子受不了麼?他呢?一定是好幾日未好好休息過了吧?
就是睡著了,也是很淺很淺。否則之前青楚為他披上外衣的時候,他也不會那麼快便驚醒的。
他果然不再說話,呼吸漸漸變得均勻,長長的睫毛抖動著,笑容明朗。
“墨。”
輕聲喚著,男子卻沒有應她。他真的是很累很累了。
扯過被子為他蓋好,子韻盡量將動作放得很輕,怕一不小心便吵醒了他。她忽然想起那時在宮裏,他死活要賴在她的床上睡,最後還是被她給踢了下去的。
“撲哧——”忍不住笑出聲來,又慌忙捂住自己的嘴。悄悄地看他一眼,見他隻是微微側了身,才終於舒了一口氣。
身後女子開心的樣子似一下子感染了他,靳非墨的嘴角緩緩牽起。
*
睡醒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沉許久了。見子韻一動不動地坐在裏頭,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問道:“在想什麼?”
“啊。”其實她哪裏有想著,隻是她一個人也不知道做什麼,怕亂動了,又吵著他。所以便這麼坐著了。
“你別說,我知道了。”他笑眯眯地坐起身,開口,“你一定是在想晚上吃什麼?”
子韻正詫異他居然能這麼說,便見他已經翻身下床,伸出手來,笑道:“走吧,吃東西去。”
子韻點了頭,欲起身,卻忘記了腿已經被壓麻了。她尷尬地看著靳非墨,嘟囔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