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洪秀全走入大殿,王財趕緊上前幾步,摻扶著他一步步走上台階,那黃光閃閃的龍榻再次展現在他們倆個的麵前。王財把洪秀全扶到龍榻上坐下,低聲說了句:“萬歲端坐龍榻,且聽臣等奏事。”說完轉身走下階去。
洪秀全疑惑的看著王財,一個月前此人還是坐著龍榻不肯讓人的,今天卻又擺出一個忠臣的樣子來,這是做給誰看的?即然做了****還立什麼牌枋?洪秀全心中有些不安,眯著眼睛四下打量著這些臣子,人人表情嚴肅的看著自己,就連他的那個族弟洪仁玕也是如此,隻不過洪仁玕的眼神與自己一樣,也有那麼一絲迷惑。
“朕聽輔王說今日朝會事關軍政要務,眾位愛卿有事奏。”洪秀全摸了摸懷裏的福壽膏輕輕咳了一聲道。
“臣,戶部尚書錢百萬啟奏萬歲,****軍、政事務繁多,日費銀兩萬計,國庫實是不堪重負,臣奏請停止天京天王府禦花園修葺工程,削減天王府日常用度,並奏請將天王府內帑銀子收歸聖庫統一調用。”特地和徐壽一起趕到京師的錢百萬第一個跳出來。
“削減朕的內帑銀子!”洪秀全萬萬沒有想到所謂的軍、政事務頭一件就是要掏他的腰包,當即大怒,狠狠的一拍龍榻,“這****江山如今還是不是朕的?你個戶部尚書連銀庫都看不好,整天盤算著從朕這裏掏銀子,要你何用?”
“萬歲,這天下確實是萬歲的,但是臣等也是為萬歲守天下的,若是天下守不住了,臣等不臣,萬歲也不是萬歲了!”錢百萬不慌不忙的說道。
“你!”洪秀全一時語塞,指著錢百萬半天說不出話來,直過了許久才緩緩道,“好,好,準你所奏,天王府禦花園工程停工,但內帑銀子不能動,你要是管不好戶部,朕另外換人也行,連帳都算不好的東西,留你何用?”
“萬歲,臣的戶部尚書並不是萬歲封的,臣是輔王親授的官執,雖是****的官吏,但萬歲想把臣給免了,命令還得由輔王來下。”錢百萬根本不理坐在龍榻上氣得發抖的洪秀全,自顧自的繼續說道,“萬歲整日深鎖內宮,****大小事務無一不是輔王義千歲一肩承擔,臣等效忠****,卻不願輔佐昏君!”
“放肆!於朝堂之上胡言亂語,你可不要命了嗎?”站在一邊的洪仁玕也感到今天的朝議有些不對勁,但身為天王的族弟,總不能眼看著天王被羞辱而一言不發,因此早些跳出來可比捅破了窗戶紙再跳出來要好的多。
“來人,來人!把這個戶部尚書給我拖出去,拖出去!”洪秀全從龍榻上跳了起來,朝殿外大聲喊道。
守在殿外的禦林軍隻是探身朝殿內看了看就轉過身去了,洪秀全呆了一呆,馬上明白今天的朝會果然非自己不足以決斷的“軍、政要務”,這逼宮的事情少了他這個正宮可不是少了主角嗎?洪秀全斜了一眼閉著眼睛默不作聲的王財,心中清楚,這輔王既然敢今天動手,那就必定有備而來,當下他便緩緩的坐回龍榻上,冷哼一聲看著殿內的眾人:“好,朕看今天這情勢各位臣工怕都是有話要說吧?那就一個個說出來吧,讓朕好好看看你們這些忠臣是如何為****盡忠的。”
“臣,輔殿內閣總理大臣王闓運奏請萬歲下詔罪己,”王闓運上前幾步道,“我****自廣西首義以來,曆經十數年風雨血戰,這才有了如今****的萬裏江山,但令人痛惜的是,許多****的忠臣良將,不是死於胡寇,卻死於刎頸,天京變亂數萬將士殉難,東王、北王罹難,後又任人唯親,不聽臣工忠言,啟用王長兄、王次兄而逼走翼王,至使我****十萬精銳出走,****大業岌岌可危,若非輔王千歲入朝穩住大局,今日之事實難料也,此乃萬歲有虧帝王之道,”王闓運頓了一下繼續道,“其二,選民秀入內宮,萬歲責成蒙得恩以選秀之名,從天京女營中挑選民女充實後宮,民間相傳‘天王壽,民女秀’,至使夫妻分離,母子不能相見,此等****宮禁,為禍百姓之舉乃是有虧天道人倫……”
“住口!”坐在龍榻上的洪秀再也忍不住了,“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朕選秀入宮,乃是天父皇上帝之意,你們無知亂臣怎敢妄揣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