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沙海荒漠。

凡是在到過這裏的人們的眼裏,它的名字不再是沙漠,而是絕望,是死亡。

是的,無邊無盡的沙漠,狂虐的沙塵暴,隻能令人無條件地絕望與無條件地死亡。華定邦是這樣認為的。

這個唯一從千裏之外的沙漠中平安歸來的中年男人,不,應該是一具唯一逃脫死神的魔爪後從地獄裏生還的——行屍走肉,在自己已經泛黃的日記本裏寫下了他對於沙漠這個名詞的絕對理解。

去的時候,有二十人。回來的時候,隻有一個人。。。。。。

寫的同時,幾滴渾濁的淚水從老皺青黃的臉頰上悄然滑落,沾濕了“沙漠”這兩個仿佛是用血寫出來的字。

他,明星級的考古學家,古董界的超級大亨——華定邦,長長地哀歎了一口氣,伸出一根手指點下鼻梁上的小墨鏡,慢慢地扭開了廣播的開關,然後躲在附近的一張古董桌子下麵,將身體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靜靜地聽著從廣播裏傳出的聲音。

廣播裏嘈雜的聲音漸止,狹小的古董店麵裏開始傳出一首陝北民歌。

似乎是觸動了華定邦的某根脆弱的心弦,旋律才剛剛響起,華定邦突然猛地爬起,發瘋似的惡狠狠地把它關上了,就像是關上了自己的心門一般。

滿地,全是髒兮兮的煙蒂,其中還倒著十幾隻空空的酒瓶子。華定邦又坐回了原來的地方,一手拿著早已喝光的酒杯,一手夾著快要燃盡的香煙,頹然地凝視著地麵。不要以為他在觀察著些什麼,他隻是在安靜地出神。

不過,也有可能是為了讓自己什麼也不去想——至少腦海裏不會再次泛湧出那些痛苦的回憶。

行走在沙漠中,腳下踩著的除了黃沙,還是黃沙,走得快要麻木神經了。極目遠眺,黃沙如海水般蔓延至天邊,鋸齒形的沙丘與被風沙染黃的天空相接,仿佛頭頂的這片無垠是另一個沙漠。

“華爺,我們要去哪裏?”

“浪人部落。”

“浪人部落?莫非是。。。莫非是那個全世界冒險家的樂園,沙漠尋寶者的聚集地?”

“是啊,對於身處沙漠中的人們來說,那裏無疑是一處人間仙境,但是呢,也很恐怖。”

一個身背旅行包、高爾夫杆套,戴著帽子、小墨鏡的中年男子自顧自地快步走在前麵,對身後緊緊跟著的那個吃力地背著大包小包而且又矮又胖的男人說。

“如果你沒有本事,會死得很慘!”

如果你沒有過人的本事,那麼前方就將是你永久的葬生之地。

華定邦再次見到了排骨。當看見排骨第一眼的時候,華定邦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