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榮祿扭頭便走,望著榮祿的蕭索的背影,杏貞的淚水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心中淒然的道:“思玄,你不知道我想做什麼事,我的人生已經沒有了希望,我不想你跟著我一樣,前路看不到希望……”
“小主,你怎麼又哭了?”那康姑姑的聲音飄了過來,杏貞急忙用繡帕拭去淚水,強笑道:“沒什麼,隻是眼中進了沙子。”
那康姑姑正是康琪,她走進亭內,四處看了看奇怪的道:“不對啊,適才我似乎聽到有人說話的。”
杏貞急忙道:“沒有別人,是我自言自語,姑姑你聽錯了。”跟著杏貞輕咳幾聲道:“姑姑,打聽到什麼了麼?要是皇上不來,天色不早了,咱們就回去吧。”
康琪點點頭道:“皇上今兒去了圓明園,這幾天都不會回來了,咱們回去吧。”當下主仆兩人便取了燈籠、琵琶等物往儲秀宮而去。
回到儲秀宮內,康琪伺候著杏貞梳洗一番後,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杏貞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康琪便服侍她先行睡下。
看著燭光下杏貞的秀臉蒼白,眼角又滲出淚水來,康琪輕歎了一聲,替她蓋好被褥,吹滅了燈火轉身出去。
天色濃暗,天氣還有些清冷,康琪回到自己的臥房,如今偌大的儲秀宮,除了杏貞和自己之外,隻有幾個打雜的小太監,顯得極是冷清。
炕內的炭火已經熄了,康琪和衣躺下,卻半晌睡不著,就在此時,窗欞上忽然錚的一聲,一枚石子打破了窗戶紙。康琪急忙起身來,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儲秀宮的一個偏僻角落裏,康琪麵前站了一個老太監,這老太監頭發花白,一雙眼睛渾濁不堪,幹癟的嘴唇緩緩說道:“真空家鄉,無生老母。”
康琪躬身道:“紅陽劫盡,白陽當興,康琪見過董堂主。”
那老太監擺擺手道:“不必多禮,琪兒,小泉子已經以身殉教,這宮裏就隻有你我兩個天理教的人了,今後行事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
康琪眼眶一紅道:“小泉子寧肯自刎也不願透露我倆身份,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太過心急。”
那老太監輕歎一聲道:“我董貴瀅十八歲忍辱負重淨身入宮,為的就是替嘉慶十八年攻打進城而死難的兄弟們報仇,沒想到如今已經垂垂老矣,眼睜睜的看著好幾個兄弟死於非命,卻還是一事無成,真是令人心灰意冷。”
這董貴瀅所說的嘉慶十八年之事,便是天理教嘉慶十八年在宮中太監的接應之下攻入皇宮之事,京城太監多是河北、河南貧苦人家,董貴瀅的叔父乃是天理教首腦林清,攻打京城失敗之後,清廷大肆剿滅天理教,董貴瀅忍辱負重,淨身入宮便是為了能伺機複仇。
康琪搖頭道:“董伯伯不必灰心,滿清狗賊的氣數已經不久了,南邊的太平天國聽說都快打到南京了,我們漢人出頭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董貴瀅點點頭道:“但願如此,但這太平天國不信我們天理教,隻怕將來也容不下我等。你的心思還是要放在扶植小主之上,隻要能得到某個小主的信任,於我們行事便是大大的有利。”說到這裏他皺眉道:“隻是這蘭貴人似乎已經失寵,你已經浪費了很多精力在她身上,還搭上了小泉子的性命,要是再不成,不如就另換他人好了。”
康琪搖搖頭道:“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甚難,我想隻要我幫著蘭貴人挺過這一關,她將來一定會待我如心腹,她的容貌和才學都是諸位小主中的翹楚,如今隻是時運不濟罷了,假以時日一定可以飛上枝頭的,而且這些天,她已經聽我的話,開始變得努力起來了,我相信我的眼光不會錯。”
董貴瀅嗯了一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就還是押寶在她身上吧,安德海那邊我會去聯絡,狗皇帝這些日子恐怕都會在圓明園那邊,一有消息我便會差人通知你。”
康琪點點頭又道:“對了,董伯伯,你還要查一查一個叫榮祿的侍衛,今晚我聽到他和蘭貴人說的一些話,隻是沒聽清楚,他倆似乎從前就認識的,既然此人在宮中為侍衛,我想看看能不能利用他。”
董貴瀅點點頭道:“榮祿,嗯,我記下了,回頭有消息便告訴你。”
康琪笑道:“我就等董伯伯的好消息了,將來我們一定能把滿清皇宮攪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