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此時正忙著搬家的錦言自是不知自己已經淪為了一殿君臣的笑柄。她正指揮著錢秀、子衿以及聞訊趕來的張大牛搬家。
而張大牛聞的這個訊,自然是錢秀告訴他的。錢秀心中打定主意,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和這張大牛到底是什麼關係,他不能讓王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娶了這個女人,還要莫名其妙的背著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誰知,張大牛一來,臉紅不自在的竟是子衿那丫頭。
子衿紅著臉嗔道:“錢大人,你怎麼把他給叫來了?”
一番解釋之下,錢秀才知道,原來當日錦言要他去通知張大牛是想成全這兩個有情人罷了。
而子衿和張大牛兩人本來就是郎有情妾有意,錢秀的這番有心無意的作為,反倒扯破了他們之前的那一層窗戶紙,兩人情意綿綿之下做起事來反倒更是有勁了。
錦言這所謂的搬家,搬的不過是她生母房中那一屋子的書,那嫁妝早有人搬去北賢王在京中的宅子了,其它的也沒什麼好搬了。她什麼都舍得下,偏偏這一屋子的書卻是她的心頭肉,無論如何也舍不下的。
這邊張大牛和錢秀正賣力的搬著書,子衿在打下手,錦言在指揮,正忙得不可開交,那邊卻來了個下人上前稟報說有一位蘇公子帶了賀禮前來祝賀。錦言一愣,蘇子衡?他來做什麼?錦言忙拍拍身上的灰,讓人把蘇子衡帶了進來。
隻見蘇子衡依然是一副儒生的打扮,隻是手中提著的那個油紙包似乎和他這一身頗有些不搭。
蘇子衡一進來似乎被這搬家的陣勢嚇了一跳,走到錦言身邊輕聲問道:“言兄,這是?”
錢秀聽見聲音,抬頭循聲看去,隻覺來人頗為眼熟,又聽見那人叫錦言“言兄”便一下想起來這人就是那日在酒店看見的那個書生。錢秀心中暗暗歎道,別人家的小姐都是養在深閨之中,和男人多說一句話都會臉紅的,偏偏自家主母的男人緣還好的很,先有個張大牛,這會兒又冒出個蘇子衡。錢秀不吭聲,隻是默默的盯著,手中的活也不覺慢了下來。
錦言笑道:“子衡兄,怎麼還叫我言兄?”
蘇子衡被糗的一下臉就通紅,囁囁的說道:“那叫什麼?不知小姐夫家姓……”
錦言見他這幅樣子,心情格外愉悅的笑答道:“我夫家姓趙。”
蘇子衡紅著臉,硬著頭皮把手上的油紙包遞過去說道:“趙夫人,這是鄙掌櫃的一番心意。”
錦言笑著接過油紙包,打開一看,竟是十分平常的一塊雪花酥餅。當下心中便有幾分奇怪,哪有人送禮隻送一塊雪花酥餅的?更何況她這還是新婚,送禮送一塊餅?她想想那女子的神奇,又左右翻看了一番酥餅,可是卻還是沒看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蘇子衡見錦言翻來翻去的看著酥餅,又磕磕巴巴的解釋道:”言兄,不,趙夫人……你別看了,快吃吧。掌櫃的說了,她說顏姑娘魂魄不穩,正好恰逢新婚,她也沒什麼好送的便親自下廚做了這塊雪花酥餅讓我送過來。這酥餅,吃了能安魂的。“
這麼小小一塊尋常的雪花酥餅吃了就能安魂?錦言實在是難以相信,但看看蘇子衡一臉期待甚至帶著一點小討好的神情,還是硬著頭皮把酥餅吃下去了。可是吃完酥餅之後,除了味道很美味之外,錦言實在沒有別的什麼感覺。
蘇子衡見她吃完酥餅,不由得鬆了口氣,一拱手便要告辭。
錦言趕忙攔住他,把他請到房裏,又讓子衿倒了杯茶給他,才問道:“子衡兄,上次真的是謝謝你了,若不是有你,我怕是早已魂飛魄散了。隻是我有些不明白,怎麼看起來好似子衡兄在那家店裏做工?”錦言頓了下,又解釋道:“我本無意窺探子衡兄的私事,隻是我本就沒把子衡兄當做外人……”
蘇子衡先是長歎了一口氣,又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這才帶著幾分尷尬又有幾分遺憾幾分委屈的神色說道:“那日小生和言兄,啊,不,是和趙夫人分別之後,小生也沒地方可去,見天色不早了便準備找個地方休息。誰知剛走沒幾步路就看見前方路邊的幌子上寫的正是天香閣三個大字,小生當時心裏真是一陣歡喜,心道這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呀。小生整了整衣冠便敲門進去送信了,隻是沒料到的是那店裏隻有一個孤身女掌櫃……”
錦言插話道:“就是救我的那女子?”
蘇子衡答道:“正是。說來慚愧那****把信交給那掌櫃的之後,見桌上正巧有幾個包子饅頭幾塊餅還有一瓶醬,又見那掌櫃的看信正看的認真。小生……小生便不告自取坐在那吃起來了,小生本打算等那掌櫃看完信在付錢便是了。隻是……隻是,小生餓了一整天了,這會兒見著吃食實在是難以忍耐。那醬又十分的爽口,就著醬小生把包子饅頭和一盤子餅都吃完了。”說到這,蘇子衡停住,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眼中隱約似含著淚,以袖遮麵道:“小生本以為那幾個包子饅頭值不了幾文錢,便準備付錢,誰知那女掌櫃把賬單一拿出來,小生、小生便實在是囊中羞澀付不起這賬單,隻得賣身在這店中做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