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他本來是臨近市的一位副市長,因為工作成績優異,被省裏破格提拔上來的!”
我越往下走越覺得事情蹊蹺,三更半夜本來是人們睡意正酣的時候,附近的村民為什麼巴巴地趕到這裏滋擾生事?就算是他們對市政府或者公安局有什麼不滿,那麼,我們深夜來此的消息又是誰走漏出去的?王小二?不可能,他隻知道我獨自上山,我和他無冤無仇,他憑什麼煽動周圍的居民向我無理取鬧?或者是一直亮著的車燈驚擾了附近的居民,大家才會集體過來,可是,這又是為什麼呢?
“怎麼還是沒有動靜?咱們是不是下去看看?”說這話的是任元生。
任市長開的車子不錯,是奧迪A6,大氣、舒適,很符合他的身份。
黃白臉說:“石質堅硬異常,可以初步斷定是經過鍛造後得到的石晶,不過至於成分如何,隻能等到回去檢測以後才能斷定出形成年代和石質成分!”
我有些失望,不過也有些安心,這至少說明我們暫時是安全的。
任元生微微一笑:“異先生過獎了,我是前年才考的駕照,技術算不上好,不過倒沒有出過什麼意外,連最小的擦車事故也沒有,這是我很自豪的一件事!要是論駕駛技術的話,林書記是市委最好的。而且我告訴你個小秘密,林書記愛開快車,是市裏某個賽車隊的顧問。”
因為在深夜中,荒野上,好幾百人直挺挺地聚在一起,既不交頭說話,也不隨意活動,更沒有言笑,隻是像木偶一樣挪動著僵直的身體,踢踏——踢踏——無休無止,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我一直想知道那些稀疏的紅色大株植物到底是什麼,聽他說到這裏不禁問:“哦,那是什麼植物?”
大家寒暄了幾句,就由我帶路,一行八人向山上走去。
我當先帶路,不是向下,而是斜斜地向左邊穿去,一直走了有兩百多米,才又折而向下行去。
過了好一會兒,我覺得自己堵在任元生嘴巴上的手掌被兩隻胖乎乎的手掌拿了開來,任元生的聲音微微發顫,在我耳邊輕輕地說:“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怎麼辦?”
“你孤身一人這太危險了!我看咱們兵分三路,向不同的方向跑,這樣每個人的壓力就會小得多!”任元生說道,語氣堅定。聽他口氣,不像是在和我們商量,而像是在下命令。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不容分辯的強硬口氣和我這個客人說話。
於是我輕手輕腳地攀上石洞,用手腳盡量撐起身子,避免碰觸到繩子,引起上麵人的警覺。
“是不是他們忙起來沒有注意咱們扯動繩子?要不咱們叫兩聲吧?”這個聲音很陌生,我想是李胖子的聲音。
我出了門又去病房看了一下白楓,她仍然在昏迷著,也許是我出手有點重了,這一下恐怕要使她安安靜靜地躺上一晚上。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畢竟這三天來她肯定也沒有這麼安靜地休息過。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她醒過來以後能夠把這三天的記憶全部忘掉!
這不是我有多高明,更不是我的第六感是多麼的料事如神,而是眼前的景象,對任何人來說都已經足夠震顫。我之所以沒有叫出聲來是因為我已經隱隱約約地覺察到了這一點,而劉正還能保持沉默,可能得益於他從警數十年的各種凶險經曆。
人群瞬時動了,踢踏踢踏的聲音響成一片,有幾條身影已經像飛奔的豹子一樣到了我身邊,速度之快,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
“那麼王局長呢?”我對這位官威大,脾氣急躁的領導很感興趣,不知道他的政治生涯是從何處開始的。
這個答案不但是他想知道的,我也想知道的。但是,很可惜,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這裏離洞口已經很近,能夠隱隱約約地聽到幾人對話的聲音。
但任市長是個例外,因為車上隻有他一個人,就坐在駕駛座上。
說完張老頭和其他三人都看向我,想聽聽我的看法。
李胖子和黃白臉同時嗯了一聲,我便和劉正任元生急忙向山下跑去。
手電筒照下去,強烈的光束被田野裏升起的薄霧稀釋成一圈很大的光暈,根本看不清楚下麵的情況。
又往下走了一會兒,我度量已經快要到山下了,可是耳邊還是寂靜無聲,我突然覺得這種寂靜絕不是什麼好的征兆。
約莫兩人已經跑到百米的距離的時候,我猛地將手電筒的電門推開,一道電光刷的一下向前射出,照在那群直挺挺的身體上。
“那麼,兩者之間到底存在什麼關係?”
也許你會說,這沒有什麼特別的,不就是光暈中站立了幾百號人嗎?但是如果你親眼見過這種場麵,也許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劉眼睛一邊看著儀表,一邊忙著在筆記本上記著什麼東西。
“再等一會兒吧,這石洞很滑溜,不是那麼容易爬的!”劉正答道。
胡瘦子見繩子動了兩下,急忙伸手去抓,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向他搖了搖頭,然後輕聲說道:“你們先在這裏等一下,我上去看看!”
我到了山下,又折向了右邊,輕輕地掩過去。
山腳下的五人也發現了異常,五道手電筒的光芒一起照射了過來,凝在當地。
我一邊向前爬,一邊從腰裏拿出來之前準備好的電棍,輕輕扭動開關,也許瞬間釋放出的高壓電流可以打陸華一個措手不及(這裏要說明一下,在我來之前,剛剛從一名警察同誌手裏借了這根警械,雖然我不是警察,但這名同誌顯然對我並沒有防備,很信任地借給了我,在這裏表示一下感謝)。
我明白他的意思,這說明王局長是一個很有背景的人,難怪他可以在領導麵前也照樣大聲說話,很少顧忌。對於政治我一直沒有興趣,更加不想去評論一個官員的官威和他的背景到底存在著什麼關係,於是岔開話題:“您對翠山了解多少?”
就在我離洞口還有五六米的地方屏息前行的時候,身下的繩子又輕輕動了兩下,我看到眼裏,高度緊張的精神終於略微鬆了鬆——能夠這樣從容不迫地扯動繩索至少表明了一點,他們並沒有發生意外!
一共是五個人,都是市裏地質學院的工程師,我們可以分別叫他們張老頭、李胖子、劉眼睛、黃白臉、胡瘦子!
要怎麼描述當時我看到的情形呢?後來每當我給別人敘述到這裏的時候都會猶豫一會兒,不知道要用什麼詞來形容當時的感覺才好!雖然我曾經給不同的人說過許多次,但是當我寫到這裏的時候,還是禁不住停下了手指,望著鍵盤和電腦屏幕想半天。不為別的,隻是想真切地表達出自己當時心裏的真實感受。
而在人群不遠處,幾輛破損不堪的車輛翻在一邊,地上直挺挺地躺著幾個一身警服的人,一動不動。
這時,那個劉眼睛手裏正在拿著一個儀表圍著石蛋不停地轉著圈子,像是在推磨,手中的儀表發出不規則的吱吱呀呀的響聲。
我大聲叫道:“來啊,到這裏來!”
我感到有點好奇,不禁說道:“看不出來,林書記這麼平和的人居然也是飆車一族!”
我不想多做解釋,一邊伸手關上電棍的開關,一邊問:“到底怎麼了?”
我伸出食指做了個悄聲的手勢,輕聲道:“事情不太對勁,你們跟我來!”說完,不等他們兩人有什麼反應,就輕手輕腳地向左邊斜穿過去。
在我印象裏,像任元生這種市級官員一般都是配有私人司機的,不管你會不會開,都必須要有司機,這不光是為了方便,更是為了彰顯一個人的身份。就好像民國時期凡是有身份的人都會拄一根文明棒,不管你需不需要,這是規矩。
車子很平穩地駛出了醫院,任元生駕車很熟練,車子開得不但平穩而且速度很快,他的駕駛技術不錯。
胖子一邊向他解釋一邊又扯動了一下繩子,裏麵開始有一股力量向下拉著。拉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繩子很長,大約是這個窄洞長度的三倍,留在下麵的是一大段。所以就算是拉上來一個人,還有很長的一段留在下麵石室裏。
我吃了一驚:“怎麼會這樣?”
我見到劉正問的第一句話就是:“有沒有見到過陸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