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淵一把抓住那隻胡亂灑酒的手,掄起一環,酒杯裏的酒毫發未滴,倒是九兒手一軟,把酒杯摔在了地上,劈裏啪啦支離破碎了一地。酒杯是壯烈犧牲了,九兒卻順著勢搖著晃晃悠悠的身體直接倒在了師父的懷裏。
子淵嗅到了一股清淡的酒香味,心裏淡淡惆悵,這孩子又喝醉了,看來要有麻煩了。
九兒一向對自己十分自信,包括酒品,可惜她的酒品真的不怎麼樣,喝多了還會變回原形,子淵捧著一隻鵝黃大尾羽的小鳥站在桃花地裏,那隻小鳥在他的手掌中搔首弄姿,他認真看了很久,一直沒把她直接丟回寢殿。
或許,子淵是在想一隻小鳥到底還能做出什麼樣的高難度動作,他實在沒有見過把尾羽倒插在頭上的小鳥。
九兒是什麼都不知道,睡得酣了,又自己回了人形,直接砸在了子淵的身上,不過子淵一把給接住了,不然,他這麼大把年紀的人可真的要晚節不保了。
但鳥就是鳥,粘人得緊,子淵幾次想把九兒從自己身上拽出來,就是沒成功,衣角被一雙小手抓得死死的,那人兒不時還往裏頭再鑽上幾分。
所以,九兒大夢初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大喇喇的躺在冰涼的桃花地裏,腦袋還枕著師父的大腿。師父一個人盤腿安詳的閉目坐著,偶爾掉下幾個桃花瓣拂過師父清雋的眉眼,真是如詩如畫,再看自己,原來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個畫風。
九兒有些傷心,為什麼自己就不能給師父留下一個漂亮的形象?一雙大眼睛哀怨的盯著師父安逸的臉,又想了想,師父昨天晚上真就把她丟在地上睡了。
子淵本也沒打算就在桃花樹下休憩一晚,哪知道這九兒到處折騰,最後直接睡在了地上不肯起來,他瞧今晚月色正好,清風和煦,不如讓九兒吹吹風醒醒酒,於是也盤腿歇下,某個丫頭倒也會找地,直接拿了他當枕頭,他也隻好隨意了。
當然,九兒是體會不到師父的良苦用心,看見師父也醒了,又撲了上去,抱著師父的脖子撒嬌,“師父!我腦袋昏昏的!”
“因為你喝多了。”
九兒撅起小嘴,“可我覺得還好耶!”
“……”
子淵沒有說話,九兒當然想到了師父是不想理她了,看來自己的酒量的確不太好,以後要少喝點酒,多吃點肉。
“記得準備好下山的東西,天淚珠和湛盧劍帶好。”
九兒點了點頭,“知道了,師父!”
師父撣了撣青絲上的一片桃花瓣,起身回六合殿,走之前還對九兒一番囑咐。九兒發現師父一天的話裏,一半以上都是對她的嘮叨,看來自己真的為師父的言語大事做了極大的貢獻。像師父這麼不愛說話的人,如果不是她在身邊,常年呆在浩蕩六合山這種半點人煙都沒有的地方,真的會變成啞巴吧?
不過,這話她可不敢直接當著師父的麵說,要是師父覺得她說的太有道理了,她一定又要抄天書了!
九兒把自己的行囊上上下下都打理妥了之後,師父又塞了她一堆藥丸子,一張清冷年輕的俊臉上又打出一串老人家的囑托:“這裏有些藥,一些是浩蕩六合山的,一些是找太上老君要的,功效我都用法術刻在了瓶子上,需要的時候看一看。”
九兒呆呆的點了點頭,師父果然考慮的周到,還給她這麼多藥,可是備上這麼多藥的原因,是不是因為師父已經料想到她一定會被別人打呀?
子淵瞧了九兒懵懵懂懂的一張小臉,然後真心誠意道:“打不過就跑。”
“……”
子淵站在殿前廣地上,目送一抹鵝黃身影飛出六合殿,九兒回頭看了看那個站在空地裏的荼白人影,師父站的偉岸挺拔,一頭青絲蕩在微風中,她感覺到那個目光一直凝視著她,可卻不知道那個凝視著她的目光流露的是什麼樣的感情,師父會不會也舍不得她呀?
但是她知道師父是不會拿兒女私情當回事的,像師父這種心係蒼生的人,生死離別都看得太多了,一點點離別,又怎麼能打動他的心。哎,罷了罷了,自己還是早點辦完事回來,她可不想離開師父太久。
子淵瞧那抹鵝黃身影已遠去,終是拂袖歸了六合殿。沒有這嘰嘰喳喳的小鳥的日子,會不會很無聊呢?可是他以前也是一個人過來的,如今怎還會有些不習慣了?
子淵搖頭笑了笑,人世間的東西還真是參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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