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打你?為什麼打你?你應該問問你自己。Www.Pinwenba.Com品文吧”蘇碧城忽地從椅子上暴跳起來,扯住她直往一張書櫃後麵拽去。書櫃後麵有一道門,推開門,裏邊是一間正屋,堂上供著一張靈牌,上寫著“先考潤墨大人之靈位”。
蘇碧城喝道:“跪下。”
蘇碧娥麵對父親的靈位,雙腿一顫,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蘇碧城指著她罵道:“你這賤人,你做出這等失格的事,居然還有臉回來?你怎麼不在外麵一頭撞死算了?”
蘇碧娥臉色通紅,背流冷汗,雙目噙淚,不敢說話。
蘇碧城捶胸頓足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們都以為你被秦聚天殺死了,爹一氣之下就撒手人寰,我忍不下這口惡氣,將秦聚天告了官,不但害得他被官府砍了頭,還害得秦家家破人亡,原來你卻、卻還丟人現眼地活在世上……唉,老天誤我!秦家枉死了三口人,秦明至今尚在獄中,秦月有家不能歸,在外四處奔波,至今下落不明,原來這卻是一件天大的冤案……我對不起秦聚天,對不起秦家。我蘇碧城一輩子讀聖賢書,現在卻做下這等誣告賢良誤人性命的事,你、你叫我還有何麵目苟存於世?賤人誤我,老天誤我!”說至此處,忽然伏地大哭起來。
看見兄長如此悲傷大慟,痛心疾首,蘇碧娥不由羞愧交加,心如刀絞,追悔莫及。蘇碧城在父親靈位前哭了一陣,忽地想起什麼,竟顧不及擦幹眼淚,拽起她便要往門外走去。
蘇碧娥吃了一驚,問:“哥,你要帶我去哪裏?”
蘇碧城道:“此事全由你而起,我要即刻帶你去知府衙門,請知府大人作主為秦家翻案伸冤。”
蘇碧娥急忙掙脫他的手,跺足道:“不行,哥,咱們不能去見佟知府。”
蘇碧城奇道:“為什麼?難道你不想為秦家洗清冤屈麼?”
蘇碧娥憤然道:“我正是想要將真相大白於天下,還秦家一個清白,所以才不能去見佟知府,更不能讓他知道我已經回到蘇家大宅。”
她見兄長滿臉驚疑,便把佟子昂為掩蓋真相,保住自己的清官美譽、保住自己的大好前程,而一路派出殺手追殺她,幸得女兒秦月相救才脫得大難,最後母女易容自己才得以逃回家鄉見到親人的事說了一遍。
蘇碧城聽罷,濃眉一豎,咬牙怒道:“真有此事?這個狗官,為求升官,竟做出這等買凶殺人知法犯法欲蓋彌彰的事來,當真可惡至極。事到如今,告官無門,那可如何是好?秦家這樁冤案,可以說全是由我一手造成,當初若不是我真以為你被秦聚天所害而亂了方寸,赴京告狀,頻頻向知府衙門施加壓力,又怎麼會……唉,事已至此,我又怎麼能置之不理呢?不還秦家清白,我蘇碧城於心何安?於心何安呀?”
聽了兄長這席話,蘇碧娥心中感動異常。
她也知道,兄長若真要為秦家翻案,事情徹查下來,他自己也難脫誣告之罪,不但會身敗名裂,而且隻怕還有坐監的危險,而他對此卻全然不顧。
她不由大感欣慰,道:“早上我與秦月分別時她已交代過我,待我回到蘇家大宅見到你之後,就暫時在家裏住下,不要在外露麵,以免被佟子昂警覺,禍及蘇家。隻等再過幾日,巡按禦史韋載厚韋大人一到,我便可以出門了。‘秦聚天殺妻案’早已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隻要我一現身,‘死人’複活,必然全城轟動,再起風波。到那時就算咱們不告佟子昂的狀,巡按禦史大人也一定會徹查此事。如此一來,不但可以澄清事實為秦家翻案,而且還可以將佟子昂一並治罪,豈不是一舉兩得?”
蘇碧城點頭道:“還是秦月這丫頭聰明,這個主意不錯,那你就放心在這裏住下吧,隻等巡按禦史一到,咱們便可相機行事。我這就派人去把你出嫁前在家住的房子收拾幹淨,好讓你歇息。你奔波一天,早已餓了吧?我去叫一個靠得住的丫頭送些飯菜上來。”
蘇碧娥見兄長真心願意作主幫助秦家翻案伸冤,心中一塊巨石這才落地。
其實,在船夫將烏篷船劃進蘆葦叢中躲避的時候,秦月就已經順手折了一根空心草藏在身上,所以當她被葉封侯一劍刺入水中之後,便立即趁著水渾浪濁將空心草的一頭悄悄伸出了水麵,自己潛伏在水底下用嘴含住另一端,那空心草中間是空的,就像一根管子一樣,正好可以供她呼吸外麵的空氣。一來江麵渾濁,二來水中蘆葦叢生雜草滋蔓,所以葉封侯並未發現。
她雖然胸口中劍,血染江麵,但傷勢並不足以致命,悄然潛伏在江底,靜靜地聽著從江麵傳來的水聲,過了半晌,聽見幾聲水響,知道葉封侯以為她死於江底,已將小舟蕩出了蘆葦叢,她才鬆口氣,悄悄把頭從水麵探出,透過密密匝匝的蘆葦,從縫隙中隱約看見葉封侯的小舟靠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