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不關風與月(上)(1 / 2)

我的心裏,頓時為一種難以言語的感情所彌漫。這首詞,卻不是昔日我出嫁前,刻在邢楓哥家的牆壁上的麼?我笑笑,說道:“好的詩詞,講究哀而不傷,這首詞,卻終究是太過於傷感了,算不得一首上上之作。”

袁震東盯著我,說道:“妹子這是在以詞論詞,為兄卻是以詞論人。碎萍淒月淡紅妝,雁遠夢蕪荒。寸心疊恨漫三江,鎖愁載淚滿川揚,這都是何其深刻的感情?隻不知那寫詞的人,如今卻是哪裏去啦?”

我笑笑:“這首詞,說不得是有人隨意寫著附庸風雅的。說不得寫詞的人,早已嫁人了呢?世間的事情,原是很難預料。我家相公以前說過一句話,我確是覺得很有道理的: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兄長在此和妹子談論這些沒用的詩詞,反不及好好陪著嫂子,四處散心開懷呢?”我故作調侃地說道。

袁震東的麵上,一時有些訕訕起來。於是,我乘機告辭離開。兩年了,原本以為再見的時候會抱頭痛哭,誰知道原來居然是這般平淡,心中竟然泛不起一絲漣漪。

回到沈家,相公的精神卻是大好。寶寶煮的燕窩粥,他一口氣全喝下去了。

明月欣兒見著寶寶,拉著她的手,和她講起我們雲門山拜壽的遭遇,說道:“沒有料到那位鎮關大將軍,居然是少奶奶從前的鄰居哪。他還說,等到有時間啦,要來我們沈家拜訪呢。”

冰凝笑著說道:“那大將軍,原本是個武將,應該和我來較量武功的嘛,反而和九容嫂嫂談論了半日的詩詞,聽的我頭都大了呢。”

明月欣兒叫道:“可不是麼!我覺著那個將軍似乎對我們少奶奶有意思哪。縱不是如今有意思,也是昔日喜歡過少奶奶的。”

我朝明月欣兒瞪眼道:“別再這裏亂說話。我與那將軍,隻是兒時的玩伴罷了!”

明月欣兒不說話,伸伸舌頭跑了。

等到房中隻剩下我和相公的時候,沈洪握著我的手,說道:“容兒,終究是我累你啦!”

我笑笑,說道:“相公,你莫這麼說。除卻你,這世間又有誰肯待我如此之好?”我邊說著,邊伏到沈洪的肩上,心中的幸福之情,無以言表。

對袁震東的邀請,我當時隻是說說罷了。雖然他應承下來,我也沒往心上去。誰料得時隔幾日,居然有丫鬟匆匆來報,說:“少奶奶,少奶奶,我們家裏來了一位將軍,現在正在正堂和老夫人、二公子、三公子寒暄呢。這位將軍自稱是你的朋友,老夫人特意命我來請你前去。”

我聞言,心裏立刻知道是袁震東來了。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何況,袁震東此行,許是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是我多心了呢。

我換了衣裳,匆匆趕到正堂,見過老夫人。

我見到袁震東和他的妻子黃煙陌,此時正坐在客位上,笑容滿麵。老夫人的麵上,卻盡是不自在的神色。畢竟,黃煙陌和柳雨湘,宛若一個人。

見著我,袁震東說道:“老夫人,昔日我與九容妹子,可是鄰居。若是沒有冷伯父和九容妹子的照顧,又哪裏會有今日的我?我的心裏,對冷家實在是充滿感激的。如今,九容妹子既然是沈家的人,沈家的事兒,自然也就是我袁震東的事兒。老夫人若是有什麼需要的,請盡管吩咐便是。”

袁震東官拜一品,乃是封疆大吏,連朝廷都禮讓三分,如今和老夫人講話,卻是彬彬有禮,恭謹謙和,老夫人一時,也覺著甚是不自在起來。然而她麵上的神情,一時卻也緩和了不少。她的心中,原本是十分擔心黃煙陌會是未死流亡的柳雨湘,而今貴為將軍夫人,會前來報複沈家,而今,見著袁震東居然是我舊日相識的好友,心中的憂慮,想必一時也緩和了不少。

老夫人陪笑道:“老身豈敢有勞動大將軍之處?大將軍與容兒,居然是舊時鄰居,實在是容兒隻幸,我沈家之幸。”

袁震東笑笑,說道:“老夫人實在是過譽啦!震東豈敢擔當?我原是與九容妹子一輩的,老夫人為長者,自是該尊重的。”

老夫人說道:“老身以前,隻是聽說將軍驍勇善戰,智謀超群,讓東遼賊子聞之喪膽。今日一見,將軍卻是如此謙和之人,實在是西宋王朝之福。將軍夫人也是貌美如花,與將軍可謂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隻是不知夫人是什麼地方人氏?老身看夫人這本嬌嬈多姿,想必是江南人氏吧。”

老夫人這番話,自然是在試黃煙陌的來曆。黃煙陌聽了老夫人的話,嬌媚一笑,說道:“妾身本是江浙衢州人,老夫人果然是好眼力。”黃煙陌的那種嬌媚,當真入骨,可謂是媚骨天生,原本是骨子裏帶出來的,這樣的嬌媚,是怎麼模仿也模仿不來的。柳雨湘最是清雅可人,若是眼前這人便是她的話,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