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走,官道的一邊是稀疏的人家,一邊說是高聳巍峨的大山。繼續往前走,打聽下去,那些人便都說沒有看到什麼運酒車隊了。此時,我已經肯定運酒車隊就是在濟南府到這座山中間的這一段不見的。雖說世間有鬼神之說,我向來是不怎麼相信的,可是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車,怎麼會憑空就不見了呢?
我下馬來,牽著馬向稀稀落落的人家走去。那是一個算不得村子的村子,雖然村口的石碑上刻著“馬家村”三個字,可是整個村子裏,也不過才十幾戶人家。我看到有個老人家牽著牛,似是準備下田的模樣,便走上前去,問道:“老人家,我想和你打聽個事兒。”
因為這個村子緊緊挨著官道,那老人家似乎見慣了騎馬的女子,所以麵上絲毫沒有詫異之色。他說道:“姑娘,你有什麼事兒,盡管問就是啦。我老頭若是知道的,一定相告,若是不知道的,那也沒有法子。”
我笑道:“老人家,我家裏是釀酒的,和京城的一個酒樓剛做了一筆生意。我家有幾百輛運酒車往京城去送酒。可是車隊走到這一塊兒的時候,居然不見啦,老人家,請問你老可知道,我家的車隊是到哪裏去了麼?”
老人家聽了我的話,忙搖頭擺手說道:“我不知道,姑娘,你要打聽這些事兒,還是問別個吧。你可千萬莫告訴別人,和我打聽過這些事兒,若不然,我老頭子可就遭殃啦。我老頭子今年已經六十八歲啦,我可不想這麼一把年紀,還要慘遭橫死。姑娘,算是我拜托你,你跟我打聽的事兒,可別和人家說。”
我聽了那老人家的話,心裏頭越發覺得怪異起來:為何這老人家一聽到我問這些,當即就變了臉色呢?而且,還千叮嚀萬囑咐教我不要把這些事兒和旁人說,難不成真的有什麼古怪不成?我向來是不怎麼相信鬼神之說的,看是看了老人家的神情,又想到幾百輛車隊忽然憑空不見,實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心裏頭一時也有些敲起邊鼓來。
我心裏頭雖然是這麼想的,麵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我仍是對那老人家笑道:“老人家,你放心吧,我是不會告訴旁人我和你打聽過車隊這件事兒的。你既然有難言之隱,那也就罷了,我再問問別個就是。”
老人家聽了我的話,皺紋縱橫的麵上,露出恐慌的神色,半日他才歎口氣,說道:“姑娘,這件事兒,你莫再在這個村子裏打聽啦,你便是打聽,也打聽不出什麼事兒來,沒有人會告訴你是為什麼的。”
我聽老人家話裏的意思,他明明是隻是運酒車隊的歸處的,隻是不肯說出來。於是,我說道:“老人家,無論如何,我是一定要找到那運酒車隊的。因為我有個妹妹在裏麵,還有我酒坊的幾百工人,若是他們都失蹤啦,他們的妻子兒女可怎麼過活呢?畢竟是幾百條人命哪。還希望你老人家大發慈悲,告訴我真相,好麼?求求你啦,老人家。”我十分真誠的懇求他。
老人家深深歎了一口氣,渾濁老眼中的驚駭慢慢退卻。他從腰間拿出旱煙袋,點上,不停地抽著。但是手居然微微有些發抖,顯然心裏還是很害怕的。不過,他終於說道:“好吧,姑娘,我就把事情真相告訴你吧,若是死了我老頭子一個,能挽救那麼多人,我也算死得其所啦,便是有朝一日見著了閻王,閻王說不得還要對我格外開恩。”
那老人家說出來的話,雖然好似調侃一般,但是他的語調,卻是異常的淒涼,仿佛是真的他一旦說出真相,便會立時死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