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袁震東,說道:“將軍,我該何去何從,我心裏頭自然是明白的。倒是不必勞煩你來教導。若是將軍不肯幫沈家,也就罷了。畢竟,肯幫是情麵,不肯幫是道理。常見錦上添花,誰聞說雪裏送碳?是九容不好,鬥膽請將軍來,請將軍自行離開吧。九容就不送啦。”
袁震東聽罷我的話,麵上露出很失落的表情,他說道:“容兒,這事兒,並不是我不肯幫,隻是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你就聽我一句勸,你如今已和沈家沒有任何瓜葛,就不要把自個兒糾纏到這其中去啦。難道你忘記當初沈洪是什麼對你的麼?”
我看也不看袁震東,隻是微笑道:“大將軍,我隻是聽說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昔年我爹娘受困京城,若不是沈老爺相助,他們哪裏能回到家鄉?我來沈家這幾年,沈家上下的人,也算是待我不薄。你也不是識得我一日半日了,大難臨頭自分散的事兒,不是我冷九容能做得出來的。你又何必在這裏白費心機呢?”
袁震東見與我說不通,長長歎口氣,轉身走了。明月欣兒望著他的背影,氣得直跺腳。
老夫人的神情,已經是十分絕望,她喃喃自語道:“沈家......沈家難道真的要完了?沈家的基業難道當真要就此毀於一旦?蒼天,我到底是做了什麼錯事,請你隻要懲罰我罷了。何必要讓我沈家遭受如此劫難?蒼天......”老夫人越說越是激動,筱璜和明月欣兒忙上前看顧著她。
這時候,沈洪、杜靈若,還有木顏、寶寶分別抱著敏兒和聆兒走了進來,想必沈家的事情他們也都知道了。自從再次見到柳雨湘之後,沈洪終日沉溺於傷懷之中,身子消瘦了很多。但是他與柳雨湘還是常常相見,慰藉相思之苦,病情反而是好了很多。
自從我被趕出沈家之後,老夫人對沈洪迷戀柳雨湘不能自拔,對旁人不聞不問,不分青紅皂白,很不能釋懷。
沈洪此時,卻很是清醒。他見了老夫人,說道:“娘,我們剛才聽說了皇上已經派了禦林軍來捉拿我們沈家的人,可是真的麼?”老夫人沉重的點點頭,說道:“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
杜靈若說道:“這件事兒到底有多麼嚴重?我已經派人修書一封,交給了我爹爹,隻是希望他可以幫得上忙。”
老夫人搖搖頭,說道:“沒用的,什麼都沒用的。方才鎮關大將軍都已經來過,連他都說這件事兒是沒有法子的,何況是旁人?杜小姐,你來我沈家也有些時日啦,可是我知道你心裏頭一直不快活,你和洪兒的感情也一直不好。到如今沈家落得這個下場,你實在是沒有必要留在沈家送死。我馬上讓洪兒寫一封休書給你,你拿了趕回濟南府去,以後好好找個人家過日子吧。你爹是堂堂山東知府,你便是不為自個兒打算,也有好生為你爹打算吧。”
杜靈若聽了老夫人的話,反而是冷笑兩聲,說道:“老夫人,你當我杜靈若是什麼樣的人啦?你以為我杜靈若是個貪生怕死之人,為了自個兒的死生,就什麼都顧不得了麼?老夫人,我杜靈若既然已經嫁入沈家,生就是沈家的人,死也是沈家的鬼。至於我和沈洪的感情到底如何,就不勞你這個做婆婆的操心啦。”
杜靈若一番話,讓老夫人下不來台,不過現在已經是生死關頭,老夫人也不會計較這個。何況,杜靈若肯留下來和沈家共存亡,該是老夫人不曾想到的事兒。不過,我就已經知道。因為杜靈若這個人,雖然是心直口快,說話毫無顧忌,又有些大小姐脾氣,不善於與人相處,但是卻是一個性子剛烈,有自己的處事原則之人。
我勸慰老夫人道:“老夫人,到如今事已至此,若是當真沒有法子挽回,我們就見機行事吧。若是當真有個什麼,合該總是命。不過,我相信蒼天有眼,好人會有好報的。還有敏兒和聆兒,二少奶奶,麻煩你多去取一些銀兩拿給寶寶和木顏,讓她們帶著敏兒和聆兒趕快離開這裏。”
沈福聽我這麼說,他走到寶寶和木顏麵前,說道:“寶寶、木顏,要是我和二少奶奶真有什麼不測,敏兒和聆兒就交給你們啦,求你們務必要把她們當成自個兒的親生骨肉來看待。”
寶寶和木顏含淚答應了。寶寶走到我麵前,磕了兩個頭,又走到老夫人麵前,磕了兩個頭,她說道:“老夫人、九容姑娘,我不能再侍奉你們啦,你們一定要......一定要保重才是。”
寶寶說完,抱著聆兒和木顏一起離開。沈福的眼圈通紅通紅的。
如此生離死別,怎能不慟斷人腸?
能安排的事兒,全部安排了下來。老夫人也鎮定了很多。她帶著沈家的人,坐在酒坊的大廳裏,等著朝廷的人馬到來。
到下午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麵街上傳來陣陣馬聲嘶鳴,相伴有馬蹄陣陣,夾雜著人語之聲。我與老夫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已經明白,是朝廷的兵馬到了。